李忠和賀松柏一個扮紅臉,一個扮黑臉,活靈活現。
李忠提他們有豬肉的途徑。
賀松柏捂住李忠的嘴,道:“你別聽他的胡話,喝了兩杯馬尿都不知道自個兒是誰了。
這年頭干啥都是要命的,冒險掙錢有幾條命享?何師傅說以前應過你的那些話就當做耳邊風聽聽,咱今天來是來石干事這提醒提醒的,你不要多想。”
何師傅要聽了賀松柏這番話,指不定得氣得跳進棺材。他哪里有派賀松柏、提的又是哪門子的醒。
賀松柏又說了一通話,一碗碗地給人滿上酒,就這樣石干事被他灌得已經是三分醉了。
石干事慢慢地說:“豬肉我們要,是想要的。”
“這年頭不吃飽肚子誰給干活,個頂個的懶,廠子效益年年下降,N市全國排倒數,經理年年罵工人,罵食堂,歸根到底還不是就指著碗里那點糧食?”
“錢我們是有的,你們說說怎麼找路子吧,我感激你們。”
李忠肚子里還準備了一堆臺詞的,頓時跟關了閘的堤壩一樣,奇妙地堵得慌。
英雄無用武之地!
賀松柏于是掏出了手提皮革包里的“責任連帶書”,讓人簽字摁下了血紅巴掌。
“這件事天知地知,我們仨知,萬不可第四人知。”
石干事渾身發熱地點下了頭。
……
趙蘭香守在城里的老鄉家里,到了飯點,老鄉招呼她吃飯。
她心里擔憂著賀松柏他們,沒啥胃口,只站在筒子樓下一直等著人。夜幕降臨,萬家燈火亮了起來。有別于不通電的鄉下,城里很多人家早就用上了電燈泡。
暖黃的燈光,映入她的眼睛。
很久之后,筒子樓下傳來單車叮叮的車鈴聲,高大的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呵了一口氣,“餓不餓?”
“我帶你去飯點吃飯。”
賀松柏推了李忠下來,拍了拍自個兒的單車后座,把對象拉上了車。他一路騎著車,帶著對象兜風,朝著國營飯店駛去。
他低沉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的掩飾不住的愉快,“香香,我的豬仔賣出去了!”
“以后這里、這里的工人,都得吃我的養豬場里產出來的豬肉。”
賀松柏用下巴稍微沖著某兩個建筑,指了指。
夜色太黑,趙蘭香努力地打量著。
她興奮地嗷嗚了一下,使勁地擰著男人腰上的腱子肉,“你真能干!”
“得賣給人好多好多豬肉吧?”
她快速地算了一筆賬,賀松柏的養豬場原本有百來頭豬的,母豬揣了崽兒,等下個月生了還能多出幾窩來,一窩窩地生下去,同一時間能夠有成豬五六十頭呢!
趙蘭香很快算出來豬場的產肉量,比老豬場是比不過的,供給這兩個工廠,大概也沒有多少剩余的豬肉零售給倒爺了吧?
原來,他是打這個主意的嗎?
“另辟蹊徑嗎?”
賀松柏小小聲地道:“是悶聲大發財。”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李忠:你這就過分了啊
見到小甜甜,手足都不要了?
人家也是要吃飯的,人家肚子也是餓的。
賀松柏:“……”
第099章
趙蘭香把腦袋依偎在了他微微發熱的后背,夜間的冷風嗖嗖地刮, 她也不感到冷了。
賀松柏帶對象去了國營飯點。
這是他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帶著她去飯店吃東西。
服務員問他們要吃什麼的時候, 賀松柏不知道該請她吃點啥好, 他自然是想越貴越實在的越好, 但又怕她嫌棄他土。
他輕咳了一聲。
趙蘭香很快接上話,“來兩碗肉餡的餛飩吧, 兩碗大的。”
畢竟是第一次來, 賀松柏不想省錢, 想讓她吃點好的,
趙蘭香說:“就吃它吧,我第一次帶你來市里, 也是吃餛飩的。”
她輕輕的一句話,將他拉入了長長的回憶之中,他也想起了在醫院那個燈火通明的夜晚, 她里里外外地給他打點好一切。
當時的他舍不得吃這麼好的東西, 因為一碗餛飩自卑得抬不起頭。如今他已經可以大方闊氣地請她吃更好吃的東西了。
時間過得好快。
賀松柏的唇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揚。
“好。”他露出潔白的牙齒。
國營飯店的餛飩也就比尋常人家做得好吃那麼一點,但論手藝是遠不及趙蘭香的。
賀松柏輕輕地吮著, 抿著唇道:“這個肉, 沒有咱們的吃得新鮮。”
“皮太厚, 沒有你搟得好。”
但是他卻吃得眉目彎起, 吃得很開心。
趙蘭香把自個兒碗里一半的份量勻給了他, “吃飽點,好有力氣干活。”
賀松柏將她吃了一半的餛飩含入口中,含糊地道:“香香甜甜的。”
“好吃。”
明明吃的是一碗餛飩而已, 趙蘭香卻看得驀然地臉蛋酡紅。
他三口兩口地吃完了她夾過來的餛飩,薄唇含著淡笑看著她,剛吃完熱湯的唇瓣沾著一點湯汁,紅潤得有些靡麗。只見他用手帕擦嘴,舌頭稍稍地舔了舔唇,做完這些動作的他看著她的碗,仿佛在質疑她怎麼吃得這麼慢。
她猛地吞完了餛飩,放下碗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來,“走了。”
“回家!”
回程的路上,趙蘭香坐在賀松柏的單車后座上,拉開了他的皮革包,匆匆地看完了他簽的“責任連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