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是小虎子給取的花名, 趙蘭香確實也沒有姐姐。
趙蘭香的爺爺趙雄有三個兒子, 趙永慶排第二, 上邊還有個兄長, 趙蘭香的伯伯生了一兒一女,但是女兒卻是小了趙蘭香一歲。
趙蘭香聽見賀松柏叫出這個稱呼,也不奇怪, 她常常把家里寫來的信放在桌面,父母給寄來的家書上打頭的稱呼就是大妞。
她問,“你偷看了我的信?”
“沒有。”賀松柏迅速回道。
他只是隨意地撇過一眼,看了她的信頭稱呼。
這婆娘很不講究,把信明晃晃地擺在他眼皮子下,他是光明正大地看的。
不過說實在的,賀松柏對對象的家人還是有一絲好奇的。她把他的家人都熟悉了,他卻連她家里幾口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賀松柏吊兒郎當地道:“大妞你唱不唱?”
趙蘭香掐了他一把,耐不住他磨,便低頭扯著嗓子唱了起來。
她輕柔的聲音不似往常那麼清亮,帶著清晨特有的沙啞,奇異地多了一抹淺淺的慵懶。
“月亮那樣美麗,月亮不是你。
照在我的身邊,沒有你的情意。”
她慢慢地哼著,幾十年前的老歌她也記不太清,碰到不會就哼哼地滑過,唯獨幾句記得特別清晰。
“時光一去不再回來,留下無限回憶。
誰知道誰知道今夜你在哪里,誰知道今夜我在那里。”
一路青寒的山峰,萬樹俱落葉,唯獨山巖峭壁中的松柏依舊常綠。淺淺的調子帶著淡淡的憂傷。
“看見月亮,叫我想起,想起你的情意。”
賀松柏聽完了她唱歌,哼笑道:“你們城里人的歌都是這麼不拘束的嗎?”
趙蘭香不服氣地說:“你們這邊的山歌,嗯……什麼好哥哥好妹妹,還火辣辣呢!”
賀松柏聞言,低頭悶悶地笑了。
她說:“你也來唱首好哥哥好妹妹給我聽聽?”
“不唱,不會唱。”
賀松柏說完,更加賣勁兒地蹬單車了,風呼呼地吹過他青郁的板寸頭,劃過他麥色的脖頸兒,呼呼地灌入脖子。
趙蘭香扎著辮子的頭發也被大風吹得到處搖晃,她捂著頭發把臉貼在他暖呼呼的背,忍不住笑了。
這個害羞又悶騷的小男人。
……
騎了很長時間,他們才來到新的養豬場,這個養豬場比原先那個更深入大山的腹地,來回一趟得花好長時間。怪不得這段時間他總是見不著人影,要是來這邊一趟要花那麼多時間,她也不想隨隨便便就回家了。
也是恰恰好入冬了碰上了農閑期,大隊的農活并不多了,他閑得發慌,不然就這樣一天兩趟地跑指不定得累死他。
賀松柏帶著她爬上了山,山腰上層層的林子掩映著的某處不起眼的瓦房,傳來了一陣濃濃的豬屎味。
還沒靠近,趙蘭香就聞見了這活色生香的味道。
養豬的地方果然是臭,難怪他身上能沾了這些味道。這跟她猜測得果然差不多,他干活的殺豬場和養豬場都沒了,他在短期內湊到了一筆巨款,除了把人家的豬場包下來不做他想。
趙蘭香走進了養豬場,略略數了數,有不下百來頭的豬,白白粉粉的身軀,完全是小乳豬而已。不過也有一欄略大些的豬,但一眼望過去完全沒有可以出欄的豬。
短時間之內這個養豬場是沒有任何收益的。
她不由挪開了眼,陷入了深思。
狗剩和牛蛋幾個人見了賀松柏帶了生人過來,不由地走了過來。
賀松柏介紹了他們互相認識,他指著趙蘭香說:“我對象,自己人。”
“放心。”
狗剩見了趙蘭香,多瞅了幾眼,“以后還是少帶人來吧,這可緊張死咱了。”
牛蛋說:“嫂子好。”
狗剩埋怨完了,也問候了一聲趙蘭香。
牛蛋柏咳嗽了聲,說:“咱們是才剛剛開始干這份活,狗剩他擔心得半夜都睡不著覺,老是得跑來這邊。”
賀松柏豬欄移開,站在豬圈里摸了摸小豬仔,一只只地檢查過去。
他低聲跟趙蘭香說:“他們倆是跟我很多年的朋友了,為了養豬家也不住了,就住在這深山老林里。”
趙蘭香聞言,不由地吃驚。
賀松柏解地道:“為了安全,狗剩才說那番話的。”
“我的這個養豬場絕對不會像以前那個那麼容易倒閉。”
趙蘭香看著他一臉堅定又驕傲的模樣,忍不住笑。
“是,它能好好地一直做下去。”
“凡事注意些安全才好,我之前心里還是挺擔心的,親眼來看了一次才能放下心來。”
說著她和賀松柏走出了養豬場,站在山腰上眺望著山腳光禿禿的樹丫。
這個山頭的地形挑得特別好,站在這里往下一看,誰來了都能看的著。要是能有望遠鏡,那就更好了,看得清清楚楚。
她想了想說:“你知道怎麼養豬嗎?”
賀松柏點點頭,“之前養豬場的豬倌,我留了兩個下來。”
趙蘭香說道:“我也知道你們農民,多半都是會養豬的,不過這養一頭豬跟養很多頭不太一樣。
”
如果豬飼料配得好,科學地養豬,理論上三個月出一欄豬是沒問題的,不過實際卻是三到四個月出一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