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在病房加了一床給李大力睡,李翠花捏了捏硬硬的腰包,交了住院錢。次日醫生上班后才過來看李大力的情況。
省醫院的醫生和衛生條件不是破落的小縣城能比的,大夫給李大力做了全套的檢查說:“不太樂觀。”
“不過要是不放棄,堅持治療,多半能好。”
“就是……你們家里的條件允許嗎?”
李翠花又捏了捏她兜里硬硬的腰包,咬了咬牙,生起了一股膽。
賀松柏毫不猶豫地說:“雖然俺們家窮,但大哥的命重要。”
大夫把李大力養了一周,身體條件允許了才去做手術,把他腦子里的淤血都放了出來。
這段時間李大力只感覺昏昏沉沉,渾然沒有知覺,他在某個早晨清醒過來后,看見了病床前年輕的女人。
她的皮膚被曬得已經不白了,但眉眼清秀極了。紅潤的唇秀氣又害羞地抿了抿,又張了張,露出白白的牙。仿佛要說些什麼,但她確實說不出話來。
她粗糙的手握在李大力的手,傳來一陣溫暖。
李大力看了她一眼,灰白的黑臉泛出了一絲精神。
女人靦腆地笑笑,又安安靜靜地給他看著床上懸吊的藥瓶。時不時用濕潤的棉花擦著他干涸起皮的嘴唇,搗碎了白米粥一勺勺喂他。
……
賀松柏送了人去醫院,第二天又回來了。
趙蘭香問他:“給大隊長治病很貴吧,花了多少錢?”
賀松柏說:“都是藥貴,經不起折騰。”
“他這病得耗著養,不然人就廢了。以后還得多買點營養品給他吃……”
說到這里賀松柏皺起了眉,家里的家底都掏空了給李大力治病,哪里還有錢去買營養品給他吃。
賀松柏想著去黑市多搗鼓點錢,說干就干,他回來后連覺也沒睡,騎著自行車就去縣里了。
這段時間村里送喪的送喪,哭喪的哭喪,亂成一團麻賬,新選出來的大隊長很慷慨地放了五天的喪假,家里有困難的也不用去上工。
趙蘭香還沒來得及掏出她壓箱底的麥乳精、奶粉這些營養品,男人就不見了蹤影。
她只好把營養品收好,坐在牛車又倒騰轉汽車去了縣里一趟。
她把這些日子托鐵柱賣的點心吃食掙來的錢掏出來交給李忠。
李忠點了點,用三輪車把沉實的縫紉機裝好,他說:“你驗驗,等晚上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趙蘭香摸了摸嶄新的機體,鋒利的針刺,圓潤飽滿的車肚,油光涼滑的板面,無一不是頂頂嶄新的。她很滿意地收回了視線,說:“貨不錯。”
李忠把錢收下來,說:“大妹子你買這笨重的大家伙是干啥?”
“能干啥,縫縫補補唄。”
李忠著實地被噎了一下,他還以為趙蘭香要改行了,做給人縫縫補補的活計了。
他說:“給人當裁縫哪里有賣吃的掙錢喲,大妹子你不要這麼想不開哇!”
趙蘭香笑了笑,“沒這回事,吃食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的。在老哥你這買了臺縫紉機囤著,圖個便宜。”
這話說的李忠倒是愛聽,他從他四叔那討來這臺縫紉機,幾乎沒有掙啥利潤的。就圖個惦記著他的好,以后常來他這賣吃食。
計劃經濟也不是沒有計劃經濟的妙用,它的好處就在于價錢由國家把控,商品的價錢不受地域、淡旺季的影響,不敢虛抬物價。
買到的東西都是平價的。加上有李忠這倒爺的便利,趙蘭香能用還算廉價的價格買下這臺機子。
等到市場經濟開放以后,一臺縫紉機的價格得飚得非常高。等到生產力滿足了人民日益怎增長的物資需求,價格才又降下來。
比如改革開放前一斤豬肉七八毛一斤,八零年初飚到了五塊多一斤,后來大伙都涌去養豬了價錢才又降回到一塊。這種精良的機械,價錢炒得只會更快,熱度持續得更久。賺肥了一堆從S市倒騰轉手的倒爺。
她提前買了以后自己也能使使,囤著能保值,不用了瞄準時機轉手賣掉也能掙回本。
咳咳,扯得太遠了,趙蘭香就是想拿它干點別的壞事。
趙蘭香不是沒看清李忠眼里閃爍的光亮,她輕咳了一聲說:“等我的生意弄起來了,做的吃食量多了,你可以派個人來我這拿貨。”
李忠很是驚喜,他說:“那敢情好,你快把生意支起來,缺點啥找老哥我。”
趙蘭香說:“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我就缺送貨運貨的,要有車早晚接送,人手倒是不缺了。”
“聽清楚是送運貨,不單單只送你的那份。”
這句話讓李忠忍不住笑罵出聲來,“你這鬼丫頭,原來在這等著我咧!你別說,要找別人可能還不容易找得著。”
他收起了臉上的調笑,變得嚴肅, “這年頭捯飭輛車出來不容易,你讓我想想。”
趙蘭香抿唇矜持地笑笑,“你好好想吧。”
她才不買車,她要用別人的車,讓別人幫她干活。
她跟李忠溝通完后,徒步去黑市找了梁鐵柱。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李大力:笑起來挺好看的
死前掙了個婆娘
第05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