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篤定的勁兒,活跟已經有了娃似的。
賀松柏一言不發地走到柴房, 用油紙包了一袋芒果卷給鐵柱帶回去,大大一包的仔細掂著起碼還有兩斤重。
梁鐵柱拎著這沉實的芒果點心,不禁有些臉紅。這麼貴的點心,他拿得有些手軟。
賀松柏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小心點。”
鐵柱系緊了點心,擺擺手跳上車很快就消失了。
賀松柏拎著顧工的包裹和錢,走去了他的牛棚。
顧工正在把牛糞揀簸箕里,挑去田里做基肥。秋收完了,很快又要開始種晚稻了。顧工每天揀牛糞豬糞,挑得肩膀都磨出血泡、勒出血痕了。熱天身上出的汗曬成鹽漬溢到傷口里,發腫發爛。痛得他嗷嗷叫。
“你的東西。”賀松柏簡短地說了一句,把錢壓在包裹底下,扭頭就走。
“賀二,賀二!哎——”
顧懷瑾低低地扯著嗓子喊起來。
賀松柏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他黑著臉說:“跟你說了,不要這麼聲張,叫這麼大聲你想怎麼樣?”
要不是看在他是知識分子的份上,還以為他是無賴哩!
顧懷瑾揀起地上的包裹,沉甸甸的抱著有十斤重。他把錢全都給了賀松柏。
“這些錢你拿走吧,算你給我干活的報酬。”他把包裹抱到切草料的刀槽里,割開了紙箱。
里邊赫然是一包實心棉被,厚厚的,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陰冷潮濕,山上是冷得人直哆嗦。
可是這是幾個月前的包裹,直到現在酷熱難當的秋老虎季節才拆開,已經用不上了,顧懷瑾的眼窩子忽然有些熱。
賀松柏卻說:“我沒怎麼幫你干活。
”
“那點活值不得那麼多錢,你自己藏好。”
顧懷瑾才剛剛騰起來的思鄉之愁,霎時消散了。
他咕噥著說:“中午你給我吃的飯,還剩點嗎?”
“要是還剩,我給你錢買,每天吃剩飯就好,我想吃。”
顧懷瑾今天吃的飯被豆豉汁拌勻了,一塊肉都沒有但汁里卻有香噴噴的肉味,看那模樣還真的就是剩飯。
賀松柏聽到“剩飯”這個詞,認真地糾正說:“不是吃剩,是干凈的,特意給你勻的。”
顧懷瑾把錢塞到了賀松柏兜里,“算了,不要每天了。如果中午你得閑就給我一碗飯吃,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賀松柏沒答應,對象知道了指不定要罵他不知謹慎。他已經夠讓她擔心了,中午送頓飯對象都不放心地站屋檐下盯梢。
要每天送,那還得了?
“不行,我去干活了。”
顧懷瑾見這青年人連話都不想他繼續糾纏下去了,跑得比兔子都快。
等人走遠了,他才嘆了口氣喃喃道:
“窮小子難怪這麼窮哩,不識相,我找她去。”
以前光是聞著那股菜香都睡不著覺,這會嘗到了更加是牽腸掛肚了。一勺豆豉醬都能這麼好吃,顧懷瑾無法想象中午那頓有肉的飯得多香。
顧懷瑾并不為想吃肉這個念頭而羞恥,他以前是沒干過苦力活,隨便吃點豆腐青菜對付都成。現在每天打豬草挑糞肥還犁地,這把老骨頭遲早累死在地里。
他急需補充些營養,增強體質。
很快,他就等到機會了。
第二天清晨,他聽到了靠近牛棚的腳步聲。
趙蘭香把三丫捉回來的泥鰍都制成炸好,炸得外焦內嫩后切條放到醬汁腌到軟嫩做成泥鰍酥。
吃起來一口一個酥魚肉味,拌著粥飯都很好吃。這種醬價錢比肉制品便宜,但是味道吃起來就跟吃肉沒啥區別,加上秘制醬汁本身濃郁香醇的滋味,下飯得很。
這泥鰍酥醬,她打算賣一塊五斤。因為本身泥鰍價錢賤,幾乎沒人肯吃,成本低得嚇人。但它好歹算是肉,炸酥嫩了誰知道它是泥鰍?
顧懷瑾從稻草堆里站起來,用一雙精神奕奕的眼盯著趙蘭香看。
趙蘭香被他盯得不自在了,取了車停了下來。
顧懷瑾這才開口:“多謝你昨天的飯。”
趙蘭香把臉撇到一邊去,平靜地說:“不關我的事,是賀二哥自己盛給你的。”
顧懷瑾猶豫了一下,說:“我可以給你錢,換你們吃的一頓剩飯嗎?”
說著他掏出了十張大團結。
“我需要補充點營養,不然活不下去。”
趙蘭香聽見這老頭子一本正經的“賣慘”,嘴角不可控制地微微抽了抽。
“不用你特意每天都送,隔三差五、三天兩頭能讓我沾點肉味就行了。沒有肉,像昨天中午的肉汁也好。”
顧懷瑾遲遲沒等到這位趙知青的回復,眼神失落極了。
趙蘭香沒給肯定的答復,她說:“回頭問問賀二哥肯不肯答應,我沒法做主。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懷瑾只感覺被生生地噎了一下。
就是那窮小子不肯答應,他才會來找這小姑娘的。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顧工:靠山混成我這樣,沒誰了
香香:人生如戲,全靠……套路:)
第050章
顧懷瑾把錢塞到了趙蘭香的自行車里。
他嘆了口氣說:“家里給我匯了些錢,我自己存著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存不住了。
”
“你幫我給賀二, 當做我感謝他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