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看看自己,半截身子還掙扎在柴米油鹽中灰撲撲的。
四丫低頭害羞地笑。
她見人許久都沒說話,急了拉了拉賀松柏的袖子。
“你給個準話,到底中還是不中。”
賀松柏滿懷歉意地說:“不。”
賀大姐過來揍了一頓弟弟,責怪他不懂地“把握機會”。
這種不要彩禮又好的媳婦,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他還不好好珍惜。
賀大姐又急又氣他不爭氣。
她拿了一對母親留給她的珠花,送給了四丫。四丫笑了笑推推,沒有接受。
……
趙蘭香把人送走之后,似笑非笑地看了賀松柏一眼,從他身前經過回了房。
賀松柏知道對象肯定是生氣了,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說:“這件事用不著你出面。”
“我能解決。”
他頓了頓,又愧疚地說:“以后可能得讓大姐幫你干活,我沒法幫你了。”
賀松柏說的是挖溝渠的事。
有點吃味的趙蘭香,眼神涼涼。
她覷了賀松柏一眼,“你顧得了你自己就很不錯了,晚上不睡覺去干重活,我還敢讓你幫忙不成?”
賀松柏捏了捏她的手,沒有說話。
晚上,四丫吃了一頓飯,跟著親爹回去了。
賀大姐拉著她的手表示“以后常來玩”。
四丫搖搖頭,又猶豫地點頭。
賀松柏拿黑沉的目光盯著自家大姐看,賀大姐卻在桌下用力地擰了弟弟一下。
賀松柏吃完飯后跟送德叔出屋,認真地說:“我把四丫當做妹妹看。”
這一句話,德叔頓時明白了。
他唉了一聲,失望極了,連連搖頭。
次日,賀松柏干完了劈豬的活匆匆地睡了一會,天剛亮就上山挖溝渠了。
他很快干完了自己的活,趁著休息的間隙拼命抓緊時間睡懶覺,睡飽了活干完了就回家。
賀大姐跟著弟弟一塊回去了,她拿了自己攢下來的全新棉被和一只熱水壺,抱起來挪到弟弟的房間,打算讓他把這些東西拿去給四丫。
賀松柏抹了把汗,卻走到洗澡房,拎起桶到井邊洗起衣服。
男人粗制劣質的土布衣上疊著幾件屬于女人的花花綠綠的裙子,他沉著臉一絲不茍地洗起來,洗到內衣的時候也面不改色。
賀大姐放完了被子,只是往門外看了一眼,臉色霎時就褪得蒼白,腦海像是被閃電生生地劈了一道似的。
她急急地跑過去,震驚地咿咿呀呀起來。她發了瘋似的用手奪過了洗衣盆,蹲下來自己洗。
賀松柏不為所動,繼續悶著頭洗,用皂角使勁地搓出泡沫,肉色的內衣幾乎要被他搓得變形。
他淡淡地道:“就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樣。”
“但是,她不知道。”
他的眼睛黑的厲害,一字一句地認真道:
“因為我是偷偷地愛慕著她的,你知道這是種什麼滋味嗎?我沒辦法要她,我配不上她,但是我可以不要別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平生君:你知道你嚇壞大姐了嗎?
柏哥:知道的。
*
平生君:你知道吃貨和大廚才是最佳搭配嗎?
柏哥:“……”
柏哥:不知道:)
第044章
賀大姐從原本的震驚、不敢置信、漸漸地臉上涌出了古怪的情緒。
她原本就是不愛記事的人,這時的腦子里卻瘋狂地涌入了種種曾經她覺得不對勁的事。
弟弟主動要求代她去幫趙知青挖溝渠。
趙知青不愿意去給弟弟送午餐。
待人友善和睦的趙知青, 在家里意外地跟弟弟交流少得可憐。
大晚上……他們同時出現在牛棚外, 趙知青的表情很古怪。
……
賀大姐忍不住哭了, 她看著弟弟認真地把趙知青的每一件衣服都洗的干干凈凈, 看他那平靜又黝黑的眼睛,那里涌現平靜的壓抑。
她手抖著打手勢。
“我們窮。”
“怎麼敢想。”
怎麼敢想呢?
這個問題賀松柏曾經也在心里出現過無數次。
他是不敢想的, 但是偏偏是那個女人使勁兒地靠近他, 給他做飯吃、心疼他摔傷了給他買藥、帶他去醫院、給他補衣服洗衣服、甚至還大膽地親他說這輩子只喜歡他這種甜言蜜語, 但凡是其中她有一絲絲的不確定和猶豫不決,賀松柏都是不會答應的。
他這種成分的人,就跟走在懸崖邊上一樣, 隨時都有跌落下去粉身碎骨的危險。
他從不敢奢想婚姻的事,更加不敢想跟城里的姑娘談對象。
她給了他嘗試的勇氣。
他沉著聲對大姐說道:“這件事我不想告訴阿婆,她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的。”
“但我會跟她說清楚四丫的事, 你以后再也不要對四丫那麼熱乎, 也不要再想給我討婆娘的事。”
“因為這幾年,我不想討婆娘。”
弟弟平靜而語速緩慢的話, 落在賀大姐的眼里便是死心塌地的執拗和絕望。
賀大姐的手仍是止不住地抖, 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她難過地說:“你要, 一輩子, 不結婚嗎?”
賀松柏搓著衣服的手停頓了一下, 沉默了許久他點點頭說:“我只喜歡她。
”
“也想討她當婆娘。”
賀大姐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這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弟弟。
可是她的手揚了起來,卻遲遲不舍得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