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德看都沒看一眼,依舊在那里心猿意馬。
滿腦子都是晏姝被北風吹紅的臉蛋兒,和那即便穿著粗布棉襖也藏不住的玲瓏曲線。
他可太不識好歹了,以前居然想用她來當擋箭牌,現在想想,要是那會晏姝真的被他糊弄到了,反倒是害了人家。
但這不妨礙他滿腦子都是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尤其是他的身體有所好轉之后,更是會傻乎乎地做夢,要是晏姝跟小楊哪天過不下去就好了,到那時他也差不多可以像正常男人一樣了,他不在乎她結過兩次婚,他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都送給她。
就怕人家不想要。
想到這里,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難哦,看她剛才跟楊懷譽手牽著手的樣子,就知道這兩人是真愛,眼里根本沒別人的存在。
神思恍惚間,他辜負了他哥的好意,留下兄弟們在這里跟晏楚耀一家子寒暄,自己則走到門口,看著蒼茫的雪地出神。
正獨自神傷,王谷豐叼著煙走進了他的視線。
同是天涯淪落人,兩人只交換了一個眼神,就知道都是不被晏姝垂青的可憐蟲,一股傾訴的欲望油然而生,陶明德直接走上去勾著王谷豐的肩膀,往旁邊去了。
王谷豐連晏楚耀家的年都沒拜,就被陶明德黏著,跑他家里借酒消愁去了。
“老王哥,我當初還嘲笑過你,說你腦子有問題,居然看上晏姝那種壞女人,我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自罰一千個大嘴巴子都沒用。”陶明德酒量不行,一沾就醉。
倒是王谷豐還清醒著,他笑了笑,沒說什麼,靜靜地把苦酒吞下。
說這些有什麼用?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一開始為了那點破彩禮錢斤斤計較,現在好了,人家不知道賺了幾十倍幾百倍地回來。
實打實地教會了他,什麼叫千金散去還復來。
熱氣從嘴里呼出來,王谷豐又把酒杯滿上,一飲而盡。
陶明德已經趴了,嘴里還在念叨著晏姝的名字,可人家哪里會聽見呢,人家也不想聽見。
王谷豐把陶明德架起來,扶到門口,正好見著陶明遠,便把人家兄弟送還:“這小子酒量不行,以后別讓他喝了。”
“謝了老王,你也少喝點,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陶明遠畢竟在公社派出所上班,經常到供銷社買東西,跟王谷豐關系還挺不錯的,便勸了勸。
王谷豐笑笑:“過不過得去都得過下去,快把他扶回去吧老陶,雪又大了。”
下午北風越吹越緊,拜完年的人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晏姝他們也回去了,家里還有個小姑呢。
晏蓉霏雖然回來了,但是沒有出去拜年,不愛聽那些人催婚,所以由著他們議論自己當了大官瞧不起這些窮親戚了,懶得做任何的辯解和澄清。
自己留在侄女家里,看看書寫寫字,倒也自得其樂。
曉萌一回來就撲到她懷里:“姑奶奶,給你吃糖糖,兔兔的哦。”
曉萌把自己偷偷藏起來的三塊大白兔奶糖全給了晏蓉霏,晏蓉霏心里高興,便沒客氣,剝了一塊送到了嘴里:“真甜,萌萌也吃,來。”
“姑奶奶,我想去小竹樓玩,你去嗎?”曉萌可喜歡那里了,別具風情,自成天地。
晏蓉霏笑著往后走:“走唄,就是有點冷,曉萌怕不怕?”
“不怕,我手熱乎著呢,我給你暖暖。”曉萌用小手抓起晏蓉霏冰冷的手,還湊到嘴邊給她哈了兩口熱氣。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舉動,讓晏蓉霏那堅定不要孩子的心,多少有了點松動。
她忽然想領養一個孩子了,自己沒空生養,領養一個不是挺好的?
這世上被拋棄被遺棄的女孩子何其之多,等回到縣城,就去福利院看看吧,自己下班了也有個說話的人,想想還挺美。
初八還得回來照全家福,她答應過晏姝了,所以,去福利院最好趕在這個之前,到時候把孩子帶過來也照張相,多好。
這個念頭在心里滋生的那一刻起,晏蓉霏便有了一系列的計劃。
于是初二回到縣城,她就去了趟福利院。
到了福利院一看,真是人間疾苦。
那些渴望的眼神,那些瘦弱的身軀,那些冰冷的小手……
無一不在觸動晏蓉霏的心,她忽然很想為這些孩子做點什麼,單獨領養一個,反倒是厚此薄彼了。
她思來想去,把自己手頭最后的一點存款拿了出來,又怕福利院的領導貪腐,便獨自去商場,買了些童裝文具和小吃。
走過食品店的時候,想起晏姝跟她提起的香酥麻鴨和手撕雞,便特地過去看了看,還真有。
商標設計得挺社會主義,一輪冉冉升起的紅日從云端躍然而出,讓人一看到,腦子里就會想起那句東方紅太陽升……
晏蓉霏問了問還有多少,一口氣全給包圓了。
就是大包小包的,實在拿不住,正好轉身的時候看到了林仲遠,便招呼了一聲:“哎呀老林,快,幫我一把。”
林仲遠今天帶著李惜美來給她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買熟菜,就是沖這個艷陽天來的,見晏蓉霏一下拿了這麼多,還挺驚訝:“小蓉,你這是做什麼?買這麼多?給你們水利局發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