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深吸一口氣,好奇心已經被吊得足足的,她開始期待接下來會看到什麼。
她輕輕地走過去,邁進門檻的時候,才發現地上擺著一張紙,紙上畫著一枚箭頭,指向了東邊的臥室。
晏姝的嘴角翹得更高了,她走到東屋的門前,門上貼著一個剪裁成心形的大紅色喜布,喜布旁邊寫了一句話:禮物在床上。
晏姝的喜色滿溢出來,露出雪白的貝齒,她閉上眼,屏住呼吸,輕輕推開了房間門。
右腳邁進時她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第二圈擺放成心形的蠟燭。
心的尖尖兒正對著雙人床的方向。
晏姝扭頭一看,床上正擺著一只巨大的禮盒,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居然有棱有角,是個端端正正的立方體。
禮盒外層包裹著一層大紅色的綢布,綢布上面,還打了一道藍色的蝴蝶結。
晏姝在這一刻開始心跳加速。
她不知道楊懷譽在哪,也不知道他到底準備了什麼。
因為未知,所以格外的雀躍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虔誠地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將藍色的蝴蝶結解開。
柔軟的布條松散地癱在床上,被捆起來的大紅色綢布隨之散落在四周,露出里面打磨光滑的木頭架子。
沒錯,僅僅是個架子而已,并不是什麼盒子。
而這一刻,架子里面的“驚喜”忽然站了起來,張開雙臂,甜膩膩地喊了一聲:“老婆~~~”
什麼嘛,居然把自己當禮物,好俗啊!但是她好喜歡啊!哈哈哈!
晏姝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渾身酥酥麻麻的,腦子開始發昏發懵,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身體不由自主往木頭架子旁接近。
等她回過神來時,架子已經被她掀開丟在了床腳,右手正牽著楊懷譽的手,十指交握,黏黏糊糊。
“這就是你給我的新婚禮物?”晏姝笑得合不攏嘴,這家伙可真夠傻氣的,想一出是一出。
雖然傻,但是效果卻出奇的好。
她喜歡得很!
她把首飾盒子打開,一人一枚戒指:“算你跟我求婚,還是我跟你求婚啊?”
“一起求的不行嗎?”楊懷譽把女式婚戒接了過來,托著晏姝的手,給她戴上。
晏姝也給他戴上,雙手再次握在一起,甜蜜肆意蔓延。
兩人就這麼傻站著,額頭抵著額頭,笑呵呵的,一起發昏。
果然老祖宗造詞都是有講究的,結婚可不就是讓女人發昏麼?
此時此刻的他們,就已經昏得醉生夢死了。
反正曉萌在老宅那里黏著姥姥姥爺,家里就他們兩個,院子門一鎖,與世隔絕。
想怎麼荒唐就怎麼荒唐。
唯二的看客,就只有天上溫柔的月亮,和荷花旁邊翩翩起舞的螢火蟲。
戰火從房間蔓延到院子里,晏姝雙手撐著院墻,汗水在紅磚上蜿蜒而下。
“試試這個。”楊懷譽總是鬼點子多多,戰火繼續擴大,戰場一片狼藉。
天快亮的時候,晏姝終于回到溫柔鄉沉沉睡去。
這樣荒唐的一晚上,一輩子荒唐下去才好。
*
陶明德最近總喜歡跑到晏姝家院子外面偷聽。
因為她家隔壁還有一塊空地,所以他可以躲開門口的狼狗,在西側墻根下聽個痛快。
有時候能聽到幾聲女人的嬌嗔,有時候什麼也聽不見。
但是這個晚上,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聽到女人一聲聲喊楊懷譽的名字,嗲到人骨頭都酥了,他還聽到楊懷譽罵人,又寵又膩歪的口吻,反倒是滿滿的色氣。
他還聽到肉麻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情話,明明晏姝都是二婚的人了,居然還跟個小女生一樣羞答答的。
他最后實在聽不下去了,狼狽逃離。
回去之后就病倒了,高燒不退,赤腳醫生束手無策,只能勸他家里人送他去衛生所,在衛生所掛了點滴也降不下熱度,最后只好往縣城送。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了。
燒是退了,人卻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憔悴得脫了形。
好心的鄉親們過來探病,卻都被他陰森森的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等人走了,他把門鎖上,掀開被子,看著自己那豆丁大的鬼東西,恨不得拿把刀剁了!
他忘不掉他原先的那個女朋友在看到這玩意兒的時候,是怎麼震驚怎麼花容失色的。
他也忘不掉從那以后他是怎麼想方設法去對比自己和別人的大小的。
等他終于找到機會,看到了他哥噓噓時的樣子,他便意識到,他完了。
徹底完了。
都二十幾歲了,也不知道注射激素還來不來得及,無論如何,他都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沒有那個東西,他該怎麼找回男人的尊嚴?
沒有尊嚴的男人,該怎麼娶妻生子?
又該怎麼面對別人的冷眼和嘲諷?
他應該感謝他的前女友,默默扛下了罵名,沒有拆穿他的狼狽。
他也得感謝晏姝,對楊懷譽一心一意,讓他有借口以“追求她被拒絕”來掩飾自己暫時不娶妻的無奈。
他娶誰不都是害人嗎?
他很絕望。
午夜夢回,會好奇別人是怎麼男歡女愛的,總歸不是他這個鬼樣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