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譽在他面前坐下,自作主張把一瓶塢塘大曲拆了,給他倒酒:“爹你五十多歲的人了,做事能不能考慮一下后果?大哥的例子在這里呢,以后他兩個孩子找工作都成問題,為什麼?政審有問題啊。那你要是今天真把我娘怎麼著了,可比我大哥的影響大啊,你兒子女兒這麼幾個大家庭的子子孫孫,都要受牽連,以后說出去,人家別的不想,就會說:哦,殺人犯的兒子女兒啊,殺人犯的孫子孫女啊。
楊正德不說話,他心里本來就有氣,現在又發現自己被楊懷譽騙了,更是無處發泄。
只能喝悶酒。
楊懷譽見他不說話,直接站了起來:“行,我勸不動你,在你心里我就是野種,你已經認定了還要問什麼呢?我回去就跟三姐說,登報跟你斷絕父子關系,以后你殺人放火都跟我沒關系,我和三姐賺再多的錢,開再大廠子也跟你沒關系。
楊懷譽說著直接起身離開,劉彩玲還想留他在這陪她一會,她怕楊正德再發瘋。
楊懷譽卻問:“我二哥是死人嗎?找他去!”
說著便跟晏姝走了,多留一分鐘都覺得晦氣。
自私自利的老男人,自己管不住□□不做人事在前,好意思問他娘是不是懷了野種呢,就是野種,怎麼地吧!
氣得他回去也沒心情研究哲學了,摟著晏姝說了一晚上的話。
晏姝知道他才是受傷害最大的一個,自己忽然多個爹,又忽然被罵野種,還要被他這個爹鬧死鬧活地逼問,臉都撿不起來了。
尤其是那些圍觀的人,全都對著楊懷譽指指點點,還有人說呢,說他真的不像楊正德,倒是跟今天來村里那個體面人一個臉模樣出來的。
楊懷譽生性要強,他可以自己黑自己,卻容不下別人說三道四,偏偏他娘這里是絕對不會認的,一旦承認了就沒法過了,到時候肯定要他養著,不如幫她隱瞞下去。
做兒子的做到這個份上,晏姝覺得楊懷譽已經很孝順了。
便不斷安慰他,讓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以后再有人指指點點,直接懟回去。
于是第二天,在又一個人嘀咕楊懷譽的長相時,楊懷譽直接笑著回了一句:“是嗎?我也覺得你兒子像我大哥呢,那眼睛,那鼻子,那嘴,是不是你偷我大哥生的啊?”
氣得那嫂子罵罵咧咧的扭頭就走。
三番五次之后,誰都知道楊懷譽惹不起,就不敢再當面議論了。
楊懷譽回來跟晏姝匯報戰果的時候笑得眼睛彎彎的:“還是這招狠,我學到精髓了。”
晏姝哭笑不得,不然怎麼辦呢?
指望別人嘴下留情,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呢。
可總得堵住悠悠之口吧,那麼合理的反擊就是最好的自保策略。
供電局過來鋪設電網的那天,晏姝特地起了個大早在公社那里等著。
因為路上要經過幾個別的自然村,所以還得跟這幾個村的村支書打招呼說好話。
畢竟要把電線桿豎在人家地盤上嘛,除此之外,還得提醒一下各村不能偷電,電費是小,自己搭不合規格的電線出了事是大。
為此,晏姝不得不嚴肅對待,還特地請了公社武裝部的楚部長幫忙過來做了個科普。
有楚部長做警示,但愿那些打小算盤的可以老實一點。
電纜通到村里的時候,天都黑了,只能第二天繼續過來施工。
等整個二隊的電網拉好,并接通入戶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之后了。
期間因為下雨耽誤了幾天,不過好歹是正式竣工了。
晏姝和楊懷譽、華少陽以及許悠琳四個人一起,家家戶戶上門送電燈泡,收取兩只以上電燈泡的費用。
為此,晏姝又是好一陣操勞,晚上回來的時候,腿都累麻了。
她癱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倉庫頂子,振作起來,想把這里的燈泡也安了再休息。
卻不想楊懷譽直接把她摁住:“我來。姐你不能總是想著什麼都自己扛,你得學著依賴我,跟我撒撒嬌。我會非常開心的。”
晏姝一想也是,果然是當社畜當慣了,這都半年了還改不過來自己撐著的習慣。
她乖乖倒在床上,看著楊懷譽進進出出地忙碌,一會兒架著梯子進來,一會兒又小跑出去拿燈泡。
五分鐘后,楊懷譽洗干凈手過來扶著她起床:“晏隊長,你親自來開我們家的電燈吧。”
“貧嘴,不準喊我晏隊長!”晏姝在他心口捶了一拳頭,不重,跟撓癢癢似的,撓得楊懷譽心花怒放。
“那我喊老婆?”楊懷譽自己都覺得這個稱呼好羞恥,一旦喊出口,好像就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徹底變了呢。
晏姝依偎在他懷里,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那你喊啊,不喊你是小狗!”
“幼稚,你才是小狗!”楊懷譽不客氣地反擊道,隨即跟晏姝四目相對,哈哈大笑。
兩個幼稚鬼!
瘋笑過后,晏姝總算是下了床,把電燈線一拉,暖黃色的白熾燈泡,將溫暖的光芒照在偌大的倉庫里。
晏姝扭頭的瞬間,楊懷譽正好抬眸,喊了一聲:“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