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兄弟和爹娘已經跟他分家了,都不愿意帶著這個累贅,所以家里就他一個,藏個李美丫還是不在話下的。
到了家里,他把自己從赤腳醫生那里找來的藥拿出來給李美丫,端茶倒水的,特別殷勤:“我撒了個謊,說我自己身上有傷,偷了五個雞蛋換了點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還有外敷的呢,來,我給你上藥。”
“沒想到啊老封,你還挺心疼人。”李美丫還是餓,逮著封坪端過來的水碗,咕咚幾口下了肚,“還有吃的嗎?我最近總也吃不飽呢。”
難不成老樹開花,又有了?
這要是有了……
也不知道是宋宇的還是封坪的,反正不能是宋寰的,這蠢貨根本不行,每次跟他做,都跟上刑場一樣難受。
沒想到這個窩囊廢居然有朝一日肥了膽子敢殺她滅口。
她在草垛上待了一白天,早就咂摸過來怎麼回事了。
一定是她說要淹死那個野種,宋寰不干了。
她忽然冷笑一聲:“宋寰招了,勾搭的是鐘大奎的侄女鐘朵朵。
“你管他是不是宋寰的,總之我是你的就行了。”封坪腆著個臉,殷勤得不行。
反正李美丫要裝好一陣子女鬼呢,這陣子他都不用獨守空房了,可不要好好哄著點嗎?
嘴上說點好聽的,身體就能得到滋潤,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兒?
封坪說著把水碗放下,給李美丫上藥去了。
扒拉開她的頭皮一看,有些嚇人:“好大一窟窿,疼嗎美丫兒?”
“疼啊,怎麼不疼,我跟你說話的時候耳朵里都嗡嗡的,不行,你得趕緊想辦法弄點錢,明天我得去衛生所看看。”
李美丫可不想這麼早就死了,活著多好啊。
反正宋寰給她戴綠帽,她就給綠回去,誰也不比誰干凈到哪去。
封坪想了想:“那你在家里別亂跑,我這就出去溜達一圈,看看有沒有能下手的,實在不行逮幾只雞到集市上賣了去。”
“你傻啊,逮雞最容易被人發現了,你就只管把雞蛋拿了,反正賣個雞蛋又不會被人懷疑。”這老光棍真沒腦子,李美丫也不大看得上他。
跟他鬼混就是圖他可以讓自己快活。
這會兒見他又犯傻,心里多少有點來氣,抬手就掐了他一把。
封坪疼得嘶哈嘶哈的,卻半點脾氣都不敢有,忙溜出去偷雞摸狗去了。
李美丫也沒閑著,她在封坪家里扒拉一圈,找到一塊孝布披在了身上,隨后推開門出去,到宋家門口裝神弄鬼去了。
她就躲在那棗樹后頭,捏著嗓子,幽幽地哭:“我死得好慘啊,宋家做的缺德事啊,我死得好慘啊,眼珠子都掉出來了,嗚嗚嗚,我就是到了陰曹地府,也只能做個瞎子啊,嗚嗚嗚……”
院子里坐著抽煙的宋建華忽然站了起來,聲音是從門口河邊傳來的,忙打開院門看了看,可他什麼也沒看見。
本想壯著膽子走到棗樹那里瞅瞅,卻不想,宋寰忽然在屋里鬼叫起來:“什麼聲音?什麼聲音?是不是有鬼?鬼啊!!!”
宋建華氣得不輕,回去就讓袁翠柳去哄哄宋寰。
袁翠柳白天不在家,她娘家堂哥剛沒了,她回去奔喪了。
天黑才回來,一回來就問怎麼沒見著李美丫,一大家子都選擇了沉默。
后來還是她小女兒把她拽到廚房,把她大哥殺了人的事給說了。
而這會兒,外面傳來女人凄慘的哭聲,把袁翠柳也給嚇醒了。
她又要勸慰大兒子,又要給自己壯膽,實在是心驚肉跳的,不過宋寰這個兒子就是親她,她坐到床邊摟著他腦袋一哄就不哭喊了,沒一會就睡了,睡得比那嬰兒還踏實。
宋建華嘆了口氣,沒有勇氣再去開門了,坐在院子里,又抽了半宿的煙,直到天亮,實在是架不住太困了,回屋瞇了會。
李美丫嚎了幾嗓子就回去了,怕露餡兒,正好封坪鬼鬼祟祟地偷了些東西回來,她也想看看夠不夠她的醫藥費。
結果回去一看,好家伙,居然扒拉回來十幾張大團結,一問,才知道偷的鐘大奎的,可把李美丫樂壞了。
“你這老東西,怎麼得手的?”李美丫這下安心了,一百多塊錢呢,足夠了。
封坪色瞇瞇地笑笑:“他活該,自己跟他婆娘在后院玩野的,我就偷偷溜了進去,把他兜里掏了個底朝天。”
原來如此。
李美丫樂了:“那咱也玩個野的?”
“好啊,來吧寶貝兒,我可想死你了。”封坪齜著一口大齙牙,就這麼親了上來。
*
晏姝沒多久就聽到宋寰瘋了的消息。
震驚之余,又聽說了李美丫失蹤的消息,更是一頭霧水。
不過宋家的事跟她有什麼關系呢?
她不關心,也不想去多事,聽了一耳朵就隨他去了。
她這幾天組織人手,把桑樹林中間的田壟挖平了。
別看這一條一條的田壟也就五十厘米左右的寬度,一旦被取消了,可種植面積加起來多了十幾畝呢。
整片桑樹林都交給生產隊統一管理,在原本田壟的位置,種下了不少的紅菜薹。
至于桑樹林里原本空著的那些間隔,也都被見縫插針地利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