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錢嬸子腿腳不利索,聞言心里有點松動,便應了一聲,找唐大姐去了。
而晏姝這麼一吆喝,原本準備走開的鄉親們又圍了過來,大家都怕真的鬧出人命來。
這兄弟倆打架歸打架,真要是動刀動槍,傳出去整個村子都要被人笑話,可不得勸一勸嗎?
加上農村人骨子里就喜歡圍觀,便又自發地聚攏了過來。
楊懷旭正在氣頭上,顧不得了,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拳砸在了楊懷譽的傷口上,趁著楊懷譽吃痛吸氣的瞬間,把箱子搶走了。
嘴里還嚷嚷著:“我敢打賭,你肯定是把安置費藏在箱子里頭了!不然你不會碰都不讓我碰!爹娘把你養這麼大,不是讓你去給一個寡婦捧臭腳的!我沒本事勸不住你,那好,你可以走,錢留下來!只要你把錢留下來,你和爹娘就一刀兩斷,再也別來往了!”
說著,楊懷旭就抄起墻角的鐮刀,把鎖頭給撬了。
等他掀開蓋子一看,愣住了。
“這他奶奶的都是什麼玩意兒?”楊懷旭罵罵咧咧的,隨后拿起一封,“一九七二年三月十九?晏姝收?這是什麼?”
楊懷旭轉身,像審犯人一樣質問楊懷譽。
===第34節===
楊懷譽痛得差點撅過去,這會兒被撲過來的晏姝扶著,好歹算是穩住了身形。
他冷著臉,沉聲道:“還給我!”
“好啊你,把錢藏在書信里面騙我是不是?來,懷瑾,幫我一封一封地拆!”楊懷旭氣得不輕,沒找著錢他是不會罷休的。
他好端端的被弄掉了生產隊長的職位,正憋著一肚子窩囊氣呢。
便躲到堂屋里,毫不猶豫地打開了信封,把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在手里一抖,大聲念了起來:“三姐你好,見信如面。
我已經來部隊三個月了,你在老塢堡還好嗎?走的時候我在你窗口說的話你還記得嗎?如果你答應我了,這三年就別嫁人好嗎?三姐,你從前總說我是一棵小白楊,那我會努力,努力在這三年長成一株參天的大白楊,給你依靠,給你一個家。三姐,等我。今天又是思念你的一天,明天依舊。懷譽親筆。”
念到這里,楊懷旭樂了:“好哇,我說呢,你怎麼無緣無故鬧分家?問你看上誰了也不說,這下你沒辦法抵賴了吧?楊懷譽,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畜生,就為了這麼一個臭寡婦要把家里鬧得雞犬不寧?我今天就替爹娘好好收拾收拾你!”
楊懷旭說著就要把那信撕了,卻被晏姝沖過來,直接一個耳光糊了上去,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打得楊懷旭嘴里噴血不說,手里的信也飛到了雨里,晏姝趕忙把信接住,她掃了眼,是楊懷譽的字跡,不過比他寫報道的時候更用力,紙都被戳破了好幾處,想必寫的時候心里很難受吧。
她忽然有點恍惚,信里提到的事情她怎麼沒什麼印象?
她不是一個健忘的人,難道是因為那時候真正的她已經不在了,是鍵盤在替她把楊懷譽給拒絕了?
怎麼這樣啊,好過分啊!
她像護著寶貝一樣,把這信疊起來收好,摁在了心口。
怪不得楊懷譽明明受了傷也要把這個箱子保護得好好的,這箱子里,難不成都是信?
她湊過去看了眼,伸手一扒拉,還真的全都是,少說上千封是有的。
她忽然踉蹌著后退一步,心口開始發緊,呼吸開始變得沒有章法。
她看著剛剛甩清醒腦子的楊懷旭,這個狗男人還在罵人,一點都不承認是自己錯了。
就連他侵吞人家三個老光棍的地都能狡辯成是為了這個家。
晏姝聽樂了,嘴角上揚,眼里卻有淚水落下。
她把信件放回去,蓋子蓋上,擋在了這只箱子面前:“好,既然你們覺得是我勾引了小楊鬧著要跟你們分家,那我就認了。
晏姝說著,走上前去,一把搡開扶著他哥的楊懷瑾,隨后一把抓住楊懷旭的胳膊,一推一扭,咔嚓一聲,給他卸了。
楊懷旭痛得鬼哭狼嚎,嘴里還在罵娘,晏姝不客氣地又給了他兩個嘴巴子:“再罵,我讓你剩下兩顆門牙也飛出去!”
楊懷旭嘴里全是血,上下門牙各飛出去一顆。
真是見鬼了,這個女人下手怎麼這麼狠毒,一次一顆牙,疼得他快要撅過去了。
情急之下他只好對著屋子里嚷嚷:“駱聞詩,你是死人嗎?你男人快被打死了,你就站那看著?”
駱聞詩被他罵得脖子一縮,畏手畏腳地站了出來:“我……我肚子里還有孩子,我怕——”
“怕什麼怕?孩子重要還是老子重要?老子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木頭樁子!”楊懷旭見自己不是晏姝的對手,又開始拿自己媳婦撒氣。
晏姝聽著格外刺耳,抬手就把他另外一條胳膊卸了:“你再罵?”
“我罵我自己媳婦你也要管,你誰啊你!”楊懷旭已經痛得渾身是汗了。
卻還是死鴨子嘴硬,就是要逮著一個弱小的女人踩兩腳才能泄憤。
晏姝冷笑一聲:“你看我管不管得著,你這生產隊長一被摘,位子可就空出來了,我回頭就去找周書記毛遂自薦,當你們二隊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