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妻棄子,吃喝嫖賭,五毒俱全。
那小三圖他什麼呢?
當然是圖他有個公社書記的老子。
是的,沈玉璃的姐姐沈玉環,是書記周思源的兒媳婦,目前已經離了。
比王谷豐大了三歲,如今一個人帶著還沒斷奶的小兒子,住在周思源家對門的小弄堂里,整天以淚洗面。
楊懷譽上輩子是到宣傳口報道的時候認識了這個苦命的女人,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在搓衣服,生活非常拮據。
周思源給過她錢,她覺得自己像個被錢打發的叫花子,站起來把錢扔在了周思源臉上:“滾!我就是餓死,就是窮死,也不會要你們周家一毛錢!”
她想要的只是人啊,是她的丈夫啊,她有錯嗎?沒了丈夫她可怎麼活啊,娘家沒有她的田畝,婆家又離了,她只能苦巴巴地熬著,熬到孩子斷奶,把孩子給了周家,自己去生產隊掙工分。
后來她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又是割腕又是喝農藥的,卻怎麼也沒辦法挽回她男人的心,最后重度抑郁,抱著小兒子一起從跨江大橋上跳了下去。
===第29節===
時間點正好在晏姝被洪峰沖走之前幾天。
她以為這樣可以懲罰周家,可到最后,懲罰的不過是她自己和孩子罷了。
渣男和小三活得好好的,生兒育女,不亦樂乎。
如果找她來填上這個拼圖,應該對整個世界的影響不大,因為上輩子她只是哭著找沈玉璃要了一次錢給孩子看病,之后就再也沒有在老塢堡出現過了。
楊懷譽趴在晏姝耳朵邊上,把自己的打算說了說。
晏姝聽完,有些驚訝,居然要把沈玉環介紹給王谷豐?
“這樣行嗎?”她有點不確定。
楊懷譽比她有信心:“我覺得可以,同樣是婚姻不幸的,同樣是一肚子怨氣的。”
說到這里,楊懷譽忽然有些慶幸,上輩子的晏姝,那可是真的深閨怨婦,這輩子倒是好多了,愿意走出來掙工分了。
晏姝前幾天就跟他探討過自己“變了”的這個問題,他自然而然把晏姝也理解成了重新來過的一份子,只不過她的記憶出了問題,好多事情不記得了。
他繼續往下說:“在我的夢里,這個大姐去世的時間跟你一前一后,而王谷豐也在一年之后酗酒死了。所以我覺得他們兩個可以湊一對試試看。”
這法子要是成了,那可就是一石三鳥了,既可以幫晏姝掙脫出命運,又可以幫兩個不幸的人找到伴侶,還可以幫他自己趕跑情敵。
也許沈玉環和王谷豐走到一起之后,想開了,就不會尋短見了。
而王谷豐有了女人管他,就不會無節制地酗酒,也能多活兩年?
那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對于沈玉璃來說,給她添堵的人只不過從晏姝換成了她親姐而已,有啥區別呢?
說不定反倒是因為這人是她親姐,她不忍心下死手,沈玉環反而可以逃過一劫呢?
上哪再找這樣合適的人?
只此一個了。
晏姝點點頭,沒再說話,腦海里琢磨著這事的可能性。
其實很好理解,就好像她們寫程序,要是想剪切走一段邏輯嵌套,必須換上另外一段新的邏輯,但是這兩個邏輯必須本質上是相通的,是不會影響整個程序運行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像一個幾何圖形被切割成了無數塊,其中一部分被打上了陰影,要求這片陰影區域的面積。
那麼方法是多種多樣的,既可以用相加法,把陰影部分的小塊加起來,又可以用減法,拿整體的面積減掉沒打陰影的面積。
這麼一來,答案是一樣的,只是過程不同而已。
想通這一點后,晏姝笑了,她依偎在楊懷譽肩膀上:“那就試試看,反正成功了就算咱們賺了,不成功那就是命,怨不得別人。”
楊懷譽握著她的手,她手背上的傷口在醫院里處理過了,這會兒還包著白紗布。
他笑不出來,因為,如果不成功,那他會痛不欲生。
上輩子他沒選擇跟著晏姝一起去黃泉路上,不過是想活著,遠遠地幫她看著點曉萌。
后來曉萌被晏澈和沈玉璃帶去了城里,他就只能通過寫信給晏澈了解情況了。
再后來,小萌不學好進了牢房,他只能振作起來,拼命賺錢,他想等到曉萌出獄的時候資助曉萌去做點小生意,好歹有個謀生的手段。
沒想到,造化弄人,曉萌這孩子在監獄里又犯了事,直接改判了無期。
他徹底了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在晏姝墳前喝下了敵敵畏。
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坐在了轉業回鄉的火車上。
他緩了好久才接受了自己有那樣一個郁郁不得志的前世。
所以他送晏姝和毛冬妮去公社的那晚,話特別少。
他還沒有從震驚和傷感中走出來。
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改變這一切。
晚上躺在二叔家西屋的時候,他看著天窗外的點點繁星,腦子一刻沒停。
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把命運當做一個拼圖游戲,想辦法,幫晏姝一點點從里面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