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十分和氣,“莊主早就聽聞兩位大名,只是下頭的人疏忽,竟不知來到本地,少不得要做個東道。”
廖雁忽然長長地哦了聲,終于恍然大悟的樣子將兩手一拍,“鴻門宴,這個我知道!”
來人面上無懈可擊的笑容似乎有瞬間僵硬,不過馬上就遮掩過去,“廖少俠說笑了,莊主只是愛才心切,想見見面、說說話。幾位到了杭州,那就如到了自家一般,何苦在外頭住著!”
這話聽著實在耳熟,以至于白星三人忍不住面面相覷起來。
外頭的人都這麼喜歡往自家拉人嗎?
“無功不受祿,”白星道,“既然素不相識,見面也省了。”
這算什麼事兒?兩邊孩子鬧了矛盾,家長出來打圓場麼?還是封口費?
玉湖山莊的人愣了下,又將那箱銀子往前推了推,相當委婉地暗示道:“這只是一點小意思罷了,后頭的……”
廖雁嗤笑一聲,突然抽刀挑在那箱子蓋上,“真當老子是見錢眼開的貨色?”
箱蓋猛地翻起,啪一聲扣上,若非那人閃得急,幾根手指就要被夾住了。
他終于流露出一點詫異:難道你不是?
江湖盛傳白鷂子和折翅雁愛財如命,莫非胃口竟已如此之大,連一千兩都瞧不上了?
孟陽的態度倒是還可以,他甚至主動幫忙去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銀子我們不會收的,你走吧。”
來人徹底維持不住笑意,“幾位當真不肯賣玉湖山莊面子?”
三人無聲回望。
那人皺了皺眉頭,示意底下的人抱起箱子,一聲不吭地走了。
等玉湖山莊的人走后,孟陽才松了口氣,一邊去桌邊倒茶,一邊對廖雁刮目相看道:“雁雁,你竟然沒有動心!”
足足一千兩呀!
廖雁嗤笑一聲,“才一千兩,那老頭兒忒摳!”
若他回頭干翻玉湖山莊,要多少還不是隨便開?
孟陽:“……啊。”
原來如此!
黃永壽此舉看似和善,可從頭到尾都充斥著一種高高在上,屋內三人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見識過人心險惡的,自然不會輕易被打動。
己方分明跟玉湖山莊結下梁子,對方若是理虧,今兒就不可能只送銀子,賠禮道歉低頭認錯才是正經,但他們沒有;
對方若不以為意,想要報復一番,自然也不會這般和氣……
所以,孟陽略一沉吟,“他們是想招攬你們呀。”
冤家宜解不宜結,多幾個朋友總比多幾個敵人要好得多,更何況白鷂子和折翅雁本就非寂寂無名之輩,若能得他們加盟,玉湖山莊自然更添三分勢力。
廖雁和白星抬頭,齊齊哼了聲。
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做夢!
第109章 更
有人示好, 廖雁非但沒感覺到高興,反而煩躁起來。
頭一樣,區區一千兩就想招攬, 莫不是老子臉上就寫了“便宜”二字?
再一個, 他著實是個很挑剔的人,但又不大愛分辨是非善惡, 說話做事全憑一股沖勁兒,若看得順眼, 哪怕是個挑大糞的, 他也能跟人家把酒言歡;若看不順眼的, 管你天王老子呢……
而眼下, 他就看那玉湖山莊很有點礙眼。
廖雁有個好習慣,那就是礙眼的東西最好趕緊除掉。
不除掉, 留著它當年貨嗎?
見廖雁一反剛才的死氣沉沉,一雙不斷轉動的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孟陽忽然升起一點不那麼美妙的預感, “雁雁,你該不會……”
廖雁嘿嘿幾聲, 搓著手道:“若不干點什麼, 倒是辜負了這一番美意。”
能除掉自然最好, 即便不能, 至少也要叫他們曉得爺爺的厲害, 省得日后再來聒噪。
黃永壽大約還不知道, 江湖上關于折翅雁“結緣不易, 結仇快”的傳言真正意義為何……
孟陽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才要開口制止,卻見白星摸著下巴, 長長地唔了聲,“倒也不是不行。”
孟陽:“……好,好吧。”
一行三人之中,屬孟陽最富正義感,若玉湖山莊真的像那船家說得那般恃強凌弱為非作歹,那麼教訓一番也無不可。
不過此事說來容易,玉湖山莊盤踞本地多年,乃是黑白兩道通吃的龐然大物,他們三個人想動搖人家的根基?
難!
況且昨日風波雖然是黃嬌嬌招惹在先,可今天黃永壽立刻派人過來,又送銀子又請客的,姿態放得極低,該走的過場都走了,若他們再繼續揪著這件事不放,總有點得理不饒人,回頭說起來,也是師出無名不占理呀。
聽了他的擔憂之后,廖雁嗤之以鼻,當即捏著拳頭道:“拳頭硬就是道理,管他什麼師出無名有名的。”
再說了,玉湖山莊這些年可曾講過道理?
孟陽連連搖頭,“不妥不妥,雙拳難敵四手,這里畢竟是人家的地盤,若真在明面上撕破臉,江湖上如何我不好說,但那官府隨便網羅個什麼罪名,你怕不就要上通緝令啦。”
別到時候行俠仗義的影兒還沒見著,自家先就江湖朝堂兩不容。
倒是白星這幾年頻頻與官府打交道,對兩邊不成文的規矩更了解一點,“玉湖山莊在本地如此肆無忌憚,不過是憑著地方官的庇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