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失血和低溫讓人的神志模糊,昏昏欲睡,但傷口不斷傳來的疼痛卻又一遍遍刺激著,叫人不自覺打起精神。
堅持下來,或許也要死;但就此放棄,一定不可能活!
“唐爺!”忽有人大喊,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驚詫,“風,風箏!”
“放屁!”唐爺頭也不回,暴躁地吼了句,“大雨天哪個狗日滴龜兒子放風箏!”
“不是,是真有風箏啊!”另一人也指著陰霾的天空大喊道。
“你個龜兒……”唐爺還沒罵完,剩下的后半句就硬生生咽了回去,因為他也看到了高空中那只巨大的風箏。
真的有?!
山谷多風,風箏自然是吹得起來的,可這個時節、這個天氣,誰這麼別出心裁跑來放風箏?
“是山谷里升起來的!”有人順著風箏線看了一回,大叫道,“看,上面好像綁著什麼東西!”
“看看看,看個錘子!還有個鬼東西,那分明是個人!”唐爺瞇著眼睛一看,臉色大變,“分明就是袁明那個龜孫!”
風箏?
白星和廖雁一怔,終于明白了裴懷馬背上馱著的是什麼。
那是一只巨大的風箏拆分后的零件。
袁明或許已經受傷,餓了幾天后僅剩的體力肯定不足以支撐他一路拼殺出來,比起與人正面交鋒拼運氣,倒是這種法子高效便捷。
“給老子射下來!”唐爺氣急敗壞道。
沒想到除了這兩個小崽子之外,竟然還有人不怕死,竟直接進去山谷里面了。
奈何唐爺這波人挑的就是近戰好手,竟無一人手持弓/弩,只能仰天長嘆。
其余三方顯然也看到了,一時間哨聲四起,不時有箭矢從各個方向激射而出。
然而那風箏早就乘風而起,離得又遠、飛得又高,根本射不中。
誰也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變數。
若袁明逃脫了,就算將他的所有親隨都殺光又如何?
“就不信他一輩子飄在天上,給老子追!”唐爺也顧不上跟白星和廖雁糾纏了,大聲喊道。
“可是唐爺,這兩個小雜種殺了咱們好些人!”有人不愿意,當即提出異議。
“老子說追!”唐爺陰森森道。
莫說死的不是紅枝鏢局的伙計,他們不心疼,就算是又如何?左不過是填旋罷了,回頭一吆喝,多的是人來填坑。
雖然不知稍后袁明如何落地,但眼見著他暫時脫困,白星和廖雁都是精神一振,又從身體內榨出一點力氣。
“爺爺還沒打夠呢,這就想夾著尾巴跑?”廖雁怪笑著,撲過去就打。
一到關鍵時候,烏合之眾的弊端就體現出來。
唐爺要去追袁明,可紅枝鏢局請來的幾個人卻不愿意,執意留在原地與白星和廖雁死磕,想給被殺的兄弟們報仇。
唐爺是個狠人,見狀也不猶豫,竟雙腿一夾馬腹,獨自帶著兩個紅枝鏢局的鏢師追逐風箏而去。
你們不跟著,倒是正好,省得那兩個小畜生追殺而來!
“他要跑!”白星喊道。
“給老子留下!”廖雁腳尖一勾,踢起地上不知誰的刀,卯足力氣朝唐爺背心甩去。
“唐爺當心!”他的手下聽見破空之聲,回頭一看頓時肝膽俱裂,忙揮刀格擋,徑直劈在刀身上。
然而廖雁力道驚人,那刀被對方砍斷后去勢不減,可惜被打歪方向,只在唐爺胳膊上留下一道血口子。
唐爺悶哼一聲,扭過臉上帶著詫異。
顯然,他也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有這般余力,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還能傷到自己。
白星以斬馬/刀的長桿點地,借力騰空飛起來將近一丈高,直接踩在兩人腦袋上,氣沉丹田,猛一發力!
那兩人悶哼一聲,直覺天靈蓋上有一股巨力傳來,令人無法抵擋,竟雙膝一屈,噗通跪倒。
但聽得兩聲悶響,幾片膝蓋骨像被磕到的西瓜,紛紛斷裂開來。
而這個時候,白星已經迅速完成掏手/弩、上箭、拉弦一系列動作,半空一個鷂子翻身,三根箭矢齊發,猛地朝唐爺他們射去。
那些烏合之眾跑了也就跑了,可唐爺心黑手狠遇事果決,著實留不得!
三箭齊發威力最大,這邊弓弦一響,那頭箭矢就到了,直逼唐爺的背心。
兩個伴當根本來不及反應,全屏他自己依仗多年經驗反手抄刀打飛其中兩支,剩下那支卻已來不及,就聽一聲悶哼,唐爺左側背心中箭,整個人瞬間撲倒在馬背上。
娘的,也不知這小娘皮從哪兒弄來的三箭齊發的手/弩!不是說早就失傳了嗎?
唐爺到底有幾分工夫在身,重傷之下竟沒有墜馬,一手捂住傷處,一手緊握馬韁,轉眼就消失在視線中。
廖雁跺了跺腳,“可惜了!”
“未必!”來不及收起手弩,白星順手丟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將來人逼退,“他被射中的可是左胸。”
那里有心臟。
若是走運,唐爺元氣大傷,沒個三年五載絕對養不過來;若是不走運,明年的今天我給你燒紙!
打到現在,雙方都已是強弩之末,一個個氣喘如牛,渾身血跡,惡狠狠瞪著對方的模樣如同底下爬出來的惡鬼。
到了這個時候,但凡一方再有人來……
“白姑娘!廖少俠!”忽聽山谷內一陣馬蹄疾馳,竟是裴懷帶著兩個身穿黑風鏢局短打的漢子去而復返,“得手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