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陽嘿嘿發笑,也覺得自己有點小心太過,“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嘛!”
嗨,以后就有經驗了,十分之一足夠……太多的話,當真影響食欲。
水餃吃完又吃宵夜,把各色炸貨都拿來裝盤,還有新烤制的肉脯。
肉脯是用搟面杖反復壓制過的,非常勁道有嚼勁,上面刷了加入蜂蜜的甜辣醬,口感十分豐富,根本停不下來。
白星尤其喜歡這個,一口氣吃了三大張將近半斤,撐得幾乎要吐出來,只好慢吞吞捂著肚子去院中打拳消食。
孟陽覺得歡喜極了,一時文思泉涌詩興大發,當場揮毫潑墨,一口氣作了七、八首仍意猶未盡。
許是厚積薄發,已經許久沒作詩的他今日下筆如有神助,當真是一揮而就,且用典考究、辭藻華美,讀來唇齒留香,可謂上上佳作。
奈何在場另外二人皆是胸無點墨之輩,此等雅行與他們而言不亞于對牛彈琴,三人六目相對,一人期盼兩人茫然,端的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一應美感全無。
原本孟陽還打算寫一篇《憶年》的賦,見此情景,果斷打消了這個念頭。
聽得外頭梆子敲到三更半,一時外頭鞭炮齊鳴,響聲震天,不知誰家燃放的巨大煙花映紅了半邊天……一切都昭示著新一年的到來。
剛被打擊的孟陽忙起身去屋里取了包袱交給廖雁,“雁雁,新年好啊!”
正埋頭啃豬蹄的廖雁一愣,含糊道:“誰?我?”
孟陽點點頭,笑瞇瞇把包袱推過去,“你打開看看嘛!”
廖雁呆了會兒才回過神來,略略有點不自在。
還沒誰送過他禮物呢。
這書呆子,別是要使壞吧?
他想這麼想,可理智卻告訴他對方還不至于,于是到了嘴邊的擠兌,便又咽了回去。
見白星也好奇地等著,他猶豫了下,磨磨蹭蹭去洗了手,這才開包袱。
是一套青色的棉布衣裳,可以現在貼身穿,也可以暖和之后直接外穿。
針腳很密實,也是非常方便行動的箭袖衫子,可見做衣裳的人著實用心了。
“新年要穿新衣服,”孟陽正色道,“星星有王太太送的新衣裳,我也有新做的大氅,思來想去,我就偷偷給你做了一套,也不知你喜歡不喜歡。”
自己著實太過粗心,若非前陣子王太太提醒,他竟沒發現星星和雁雁的里衣都破舊了的。
白星大為震驚,“你什麼時候做的?”
最近他又要做飯,又要準備出行的東西,還要制作武/器,哪兒來的閑工夫做衣裳?
孟陽摸了摸鼻子,“還好吧,只是最簡單的裁剪縫制,并不用繡花,三兩天也就做完了。”
白星一雙眼睛越發溜圓,“你還會繡花?!”
孟陽稍顯羞愧地低下頭,“那個……還不會。”
但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努力學呀。
廖雁盯著衣服怔怔出神,不自覺用手摸了摸,軟的像云朵。
他的手指一碰到衣服就像燙著了似的縮回來,在喧雜的鞭炮聲中大聲嚷嚷道:“一般吧!”
話雖如此,可眼睛卻忍不住一瞄再瞄,像得到了糖果的驕傲小孩子,既想要,又嘴硬不肯承認。
白星戳了戳他。
廖雁兇巴巴抬頭,“干嘛!”
白星指了指他的耳朵尖,“紅了。”
廖雁猛地捂住,抱起包袱滋溜鉆回房間,“凍的!老子要睡覺了!”
可等清晨醒來,孟陽卻分明看到廖雁皮襖里面露出來一截嶄新的青色衣袖。
正月初一拜大年,資深東道主孟陽硬拖著白星和廖雁,把鎮上幾家熟人那里都走一圈。
原本白星和廖雁還不大想去。
江湖之人,生離死別不過尋常事。他們都不是喜歡道別的人,左右世事無常,若有緣分,自然能有再相見之日;若無緣分,道別也無用,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可耐不住孟陽纏磨,只好投降。
頭一家自然是資歷最老身份最高的劉鎮長家。
三人剛一進門就被硬塞了紅包,原本還有點不情愿的廖雁瞬間歡喜起來,當即把紅包往白星手里一砸,非常豪情萬丈道:“看吧,老子有錢了,還你!”
荷包里統共也沒幾個大子兒,難為他如此慷慨。
聽孟陽說明來意,劉鎮長愣了下,“明天就走,這麼快?”
離開的事早就知道了,可沒想到這麼快。
孟陽搓著手道:“看了黃歷本子,明天宜出行。”
其實倒也不光是這個原因。
他在這個小鎮待了足足六年,以前沒有勇氣,可現在……恨不得立刻就到外面展翅高飛。
他太渴望出去了,做夢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嘗嘗外面的水,見識外面的風土人情……
白星和廖雁也是這個意思,宜早不宜遲。
若總是拖拉,初一之后還有初二初三,有廟會,還有正月十五,還有康三爺他們的婚禮,拖到哪天是個頭?
夜長夢多,遲則生變,倒不如早去早回。
劉奶奶也十分驚訝,拉著他的手道:“年輕人愿意出門走走是好事,只是你們一定小心。
”
孟陽一一應下。
“東西可都準備齊了?銀子夠嗎?窮家富路,可別藏著掖著不說。”兒行千里母擔憂,老兩口身邊常年沒有小輩,就把鎮上的孩子都當成自己的,此時聽說孟陽要出遠門,歸期不定,難免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