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戶戶門前都掛了大紅燈籠,貼了新鮮的紅對聯,里里外外洋溢著喜氣。
有成群結隊的小孩子跑過街道,空氣中留下他們肆意的歡笑,久久不散。
白星掏錢買了糖葫蘆,三人一人一串舉在手里邊吃邊走,然后就在街角處發現了被人圍的水泄不通的賣煙花爆竹的攤子。
其實圍過去的人也并非都想買,不過年底閑來無事,想著人多熱鬧,這才跟風的往那扎。
“我們買點煙花爆竹吧!”她眼睛亮閃閃的提議說。
兒時她跟義父住在山林之中,最忌憚煙火,自然從沒放過。
后來獨自一人行走江湖,居無定所,四處流浪,自然更沒有放煙花的心情。
所以哪怕她曾在逢年過節時見過無數次絢爛的煙花,卻沒有一朵是自己親手燃放的。
當然,以前白星總覺得煙火也沒什麼好玩的,不過一團稍縱即逝的火星,須臾之后重歸寧靜,撲面而來的卻是加倍的孤寂和清冷。
可現在,就忽然覺得有意思。
大約是幾個人湊在一起過年,本就不該缺了燦爛的煙花吧。
第67章 菠菜豆腐蛋花咸湯,鹵牛肉 二更啦!……
從名山縣返回桃花鎮時, 空手而來的三人已經帶了許多新包裹,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馬背上的幾條紅鞭炮和幾個碩大的泥疙瘩。
那是本地土產的一種煙花,制造相對粗糙, 整個殼子都有一層泥巴糊就, 因為燃放的時候會隨著煙花噴射而不斷發出類似于“咕嘟咕嘟”的聲響,故名泥咕嘟。
名字確實不大好聽, 模樣也是真丑,但難得價格實惠真材實料, 燃放的時間很長, 噴出的煙花也很高, 很亮, 很持久,深受中下層百姓歡迎, 一般每家每戶逢年過節都喜歡買幾個來放。
廖雁的挑選標準很簡單直白:老子就要做最狠的刀客,放最大的煙花,所以拿兩個最大的準沒錯!
于是他就挑選了兩個銅盆那麼大的, 然后催著白星付錢。
賣煙花的攤主上下把他打量了兩回,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客官是開店的麼?”
廖雁嘖了聲, “怎的, 不開店還不配買嗎?”
“小人不是那個意思, ”見他誤會了, 攤主連忙擺擺手, “這煙花乃是最大最沖的一種, 火焰少說能有三丈高一丈寬, 等閑百姓家里根本擺不開,故而很少燃放,一般都是店鋪或者大宅子的人買了去沖個喜氣。”
這煙花可太大了, 沒親眼見過的人根本想象不出來,一旦開始噴射,簡直跟就地放了一把火一樣,足足能映紅半邊天。一般的小宅小院太過狹窄雜亂,別說靜靜觀賞了,不著火燒了宅子就不錯啦!
誰知廖雁一聽,簡直樂瘋了,直接從白星身上搶了錢袋付錢,“好好好,就要他!”
似老子這等英雄豪杰,尋常煙花豈不辱沒了?
一看他這個架勢,那攤主就知道這肯定是個彪子,難免有點擔憂。
奈何開門做買賣,由不得自己選;送上門的銀子,不賺白不賺。
反正自己該說的,能說的都說了,回頭燒著了屋子,可別賴自己。
孟陽和白星都不像廖雁那麼瘋,非常中規中矩地挑了幾個中型的,又要了幾串大紅鞭,最后一起結賬。
白星警告廖雁,不許他在院子里放著兩個巨型煙花,“要放就去街上,崩了火星子也沒事兒。”
還能給左鄰右舍看熱鬧呢,多好。
廖雁撇撇嘴,梗著脖子道:“誰稀罕在院子里放,老子就要去大街上放給所有人看!”
正逢大年夜,必須要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英姿。
于是他果斷將巨型煙花據為己有,綁在大黑馬屁股上帶了回來。
腚上突然多了兩個泥疙瘩,大黑馬十分不習慣,一路上尾巴都在甩來甩去的,試圖將它們掃下來,奈何未果。
三人還沒到家門口呢,就見院門前日頭底下抄手坐著一個年輕婦人,這是當日來賣蜂蜜,后來又送油卷的女人。
也不知她已經等了多久,兩只眼睛都合在一起,似乎快要在暖融融的日光下睡著了。
聽見馬蹄聲之后,那女人迅速睜開眼睛,看清來人后,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姑娘好。”
白星就看地上還是熟悉的大提籃,心道這人不會又來給自己送東西了吧?
那女人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笑容中透出幾分羞澀,“要過年了,也沒什麼好東西送,多少是個意思。”
白星知道她家里最近困難,便搖了搖頭,“你上回已經送過了。”
她是送禮有癮嗎?不過二兩銀子罷了,還要來幾回呀?
女人笑道:“這是最后一回,不值錢的。”
說著就掀開干糧包袱,露出里面整整齊齊擺著的六個大餑餑。
北方的大餑餑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單個兩斤都算不上什麼。
而這女人送的餑餑看上去可不止兩斤,那麼老大的提籃里也只塞了六個。
六個餑餑都呈現出優美的弧線,小麥色的皮膚泛著瑩潤的光澤,仿佛嫩嫩的胖娃娃。最頂端還點了一個小小的紅點,使得本來質樸呆板的形象看上去突然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