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當時看人家拉面師傅做的挺輕松的呀……究竟是哪里不對呢?
廖雁在旁邊一針見血道:“人家一輩子就靠那個吃飯,若人人一眼就學會,他們不如回家種地好了。”
話糙理不糙,孟陽恍然大悟,覺得他真是難得說句正經話。
面條先在開水鍋中煮到半熟,撈起后過涼水:這樣一來可以防止面條在炒制過程中黏連,二來也能讓口感更筋道,不容易斷。
豆芽和姜絲、香醋是絕配,孟陽先用一點油起鍋爆香,加入姜絲和嫩生生的豆芽大火翻炒,待稍微軟化之后微微點一點香醋,這會兒再放面條。
清炒豆芽的時候味道寡淡的可怕,甚至還有一點令人難以接受的怪味,可只要加進去幾滴香醋啊!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嫩生生的豆芽竟出奇清新可人起來。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那豆芽呢?難道要靠醋裝嗎?孟陽一邊做飯,一邊胡思亂想,差點把自己逗笑了。
加入面條后翻動要輕要快,還要稍微來一點點醬油,一來增香,二來提色。
北方人嘛,不管做什麼飯都喜歡擱一點醬油,這個習慣仿佛已經深入到骨髓里了!
在做炒面的過程中,孟陽已經燒熱另一口鍋。
他把白星帶回來的驢肉火燒都放到干鍋里文火烘烤,這樣做雖然有些麻煩,但卻能最大程度的還原香味和口感。
上籠屜蒸倒是快呢,可那樣做會讓原本酥脆的火燒外皮變成大饅頭,軟塌塌的,整體口感無疑大打折扣。
驢肉火燒差不多是和炒面同時出鍋的,孟陽又從墻根兒下的泡菜壇子里夾了一點酸蘿卜泡菜和油燜辣椒小咸菜。
兩道主食味道中正平和,來點有沖勁兒的小咸菜最合適不過了。
夜幕降臨,三人挨挨擠擠蹲在灶臺前大快朵頤。
驢肉火燒外酥里嫩,雖然不像其他肉火燒一樣肥嫩多汁,但自有一股獨特的風味在。
炒面清爽而質樸,既能當飯,又能當菜,大口吃起來特別滿足。
再配一點酸辣可口的小咸菜呀……晚上吃太飽,是不是不大好?
廖雁生了一肚子悶氣,雖然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這些悶氣究竟從何而來,但還是決定要大吃特吃。
哼,我要把這些東西全部吃完,讓你們沒得吃!
夜幕終于正式降臨,無邊的黑暗開始籠罩大地,而那一座座方方正正的小屋子里,也終于露出點點微光。
橙黃色的光暈從窗口、門縫露出來,看似微弱,卻也很強勢地驅散了黑暗。
這是一年中最愜意的時光。
所有的活兒都忙完了,人們要做的只是相聚在一處,說說笑笑。
外面的世界一片安靜,只有北風在嗚咽,偶爾撩動樹枝,發出細微的刷拉聲。
孟陽撥了撥油燈的燈芯,好讓燈光更明亮挺拔。
他掏出無數大小各異的木塊,斜倚在炕沿上,耐心打磨。
嗤啦,嗤啦……
廖雁在黑影里擦刀。
他的動作又輕又柔,宛如撫摸情人的手,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不是刀面偶爾反射出雪亮的光,像折射出兩泓冰水,誰能想到那里還坐著一個人呢?
白星不知干什麼好,索性湊過去看孟陽做木工活。
“這是袖箭嗎?”怎麼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孟陽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袖箭太難了,我先做一把手.弩試一試。
”
真要說起來,弓弦類兵器大致的道理都是一樣的,區別只在細微,精巧程度也不同。
袖箭有點像微縮之后的弓.弩,但無疑更精巧:如何將那諸多零部件縮小?如何盡量貼合皮膚?如何最大程度的延長使用壽命……這些都是很要命的問題。
孟陽以前從沒接觸過這方面,所以只好由簡入難。
手.弩攜帶方便,使用也簡單,不像弓箭那樣,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能保證準確度,最關鍵的是體積小、速度快、力量大,熟練之后單手就能完成上弦發射換箭一系列動作,簡直是他這個初學者的首選。
“我在這里加兩條牛筋,”見白星有興趣,孟陽馬上與她討論起來,“既能連發,也可單支……”
江湖上也有人用弩,白星自然是見識過那種兵器的威力的,也覺得孟陽用這個比較合適。
他畢竟不是純粹的江湖人,殺戮只在其次,自保為上。
兩人就這麼腦袋挨著腦袋,低低地說著話,看上去親密極了。
廖雁無意中抬頭看了眼,就發現在搖曳的燈光中,兩人投在墻上的影子幾乎已經完全重疊在一起,肆無忌憚的昭示著自己的密不可分。
他忽然就有點生氣,兩邊的嘴角用力往下壓,用刀背一下下敲著地面,發出鐺鐺的刺耳的聲音。
“書呆子,狐貍精,不許你靠著星星那麼近!”
孟陽愣了下,一歪頭,就見白星的側臉近在咫尺。
尖尖的下巴、紅潤的嘴巴、微翹的鼻尖、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
她可真好看呀,他暗自想道,就連腦袋上支棱出來的亂糟糟的卷毛也那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