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河北萬安府當地有位小官兒的公子哥兒只帶了一個隨從外出游玩,不慎中招,至今尸骨都沒撈回來,當地官府大怒,懸賞最多,足有六百兩,也不知現在加沒加價。
馬老二倒是精明些,只挑選中下等人家中容顏嬌媚的女子下手,縱使傷害人命,到底影響有限……”
不同于宋老大葷素不忌,馬老二總是先下手勾搭,家屬一來暗恨自家婆娘不檢點,二來也沒有本事報仇雪恨,故而不愿大肆張揚。官府更不愿意因為一介賤民的性命招惹江湖煞星,且若這等丑事傳揚開來,難免影響本地風評,難免推三阻四草草結案。
如此一來,懸賞就很低了。
白星嘶溜溜吃了一大筷子涮驢肉,覺得滋味兒不錯,滿意地點點頭。
平心而論,驢肉鍋子的滋味比起牛肉火鍋差遠了,不過勝在肉質新鮮:不比牛肉是凍過的,掌柜的直接在后院殺驢,肉從片下來到上桌,中間也不過幾步路的工夫,再不能更鮮嫩了。
連湯帶水蘸著麻汁香油辣子碎碎一并灌下肚,肉片直接在唇齒間化開,活像點了熱乎乎一道火線,從嘴巴到五臟六腑都暖和了。
大冬天的,吃鍋子最養腸胃。
白星趁熱喝了幾口湯,光潔的額頭上微微見汗。
既如此,宋老大死定了,馬老二麼,權當添菜了。
到時候自己先提著宋老大的頭顱去往那小官兒家里走一趟,對方必然有重謝,卻不會留下頭顱。然后自己再將憑證送去衙門,領取賞銀……
一份工兩份酬勞,真是美滋滋!
“姑娘只管放心,若有消息,我保準第一時間傳遞。”有銀子好辦事,李仁把胸膛拍得跟擂鼓一樣響,“只是姑娘如今住在哪里呢?”
白星撩了撩眼皮子,“桃花鎮。”
即便自己不說,想必他也猜得出來。
二十兩銀子不是那麼好賺的,見白星不再說話,李仁竟隱約有些不安,生怕對方在后面藏著什麼大招,便試探著問道:“姑娘還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的麼?”
白星唔了聲,非常嚴肅的思考半天,指了指驢肉火燒,“再來十個吃,等會兒要二十個帶走。”
她覺得三件套里面就數這個最好吃了,又香又酥別有一番風味,帶回去給書生和廖雁嘗嘗。
李仁:“……”
所以剛才的二十兩也包含伙食費是嗎?
不過別說二十個,就算再來五十個也不過一二兩銀子的事兒,倒也不大肉疼。
就是吧……白鷂子人不大,飯量倒是不小。
“城中有可靠的馬販子嗎?”白星咬著驢肉火燒問道。
“姑娘要買馬?”這事兒問他這個東道主地頭蛇倒是正對路,“有倒是有,只是寶馬難得,恐怕沒有姑娘那匹灰馬那般成色的。”
“那是自然,”白星絲毫不謙虛,并且覺得他頗有眼光,“阿灰乃萬中無一的寶馬名駒,尋常難見。”
那些普通馬兒,如何能與阿灰相提并論!
兩人吃過飯去取馬,小廝滿臉得救的表情,又委婉地對白星告狀:“姑娘這座駕著實活潑……”
才剛他們聽見牲口棚里鬧騰起來,紛紛過來查看,結果就見同一個馬廄的牲口都被它攆走了,不走的就又撕又咬。
名山縣也不過是小小縣城,往來的少有大人物,使用的牲口中騾子和毛驢占據大多數,誰能有匹劣馬便是人上人……就那些四條腿兒的,豈是阿灰一腳之敵?
待到最后,那匹大灰馬獨自盤踞一整座馬廄,霸占了一溜兒食槽,其余十多頭牲口都擠在另一座小棚子底下瑟瑟發抖,委委屈屈輪流在同一個小食槽內進食。
什麼驢馬牛羊,此時都一個待遇。
有人試圖上前拉架,結果那灰馬都不帶正眼瞧一下的。
說這話的時候,吃飽喝足的阿灰正溫順地用大腦袋在白星身上蹭,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乖巧極了,跟剛才土霸王似的模樣真是判若兩馬。
白星滿足地點頭,“你可真有眼力,它著實是難得一見的活潑好馬兒。”
伙計:“……”
我并不是在夸獎它好嗎?自家養的什麼熊孩子,心里沒點數嗎?
世人鮮有不愛寶馬的,李仁看得眼紅心熱,酸溜溜問道:“這馬一年得費不少銀子吧?”
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至今騎得也不過一匹三流中等馬兒,縱觀整個江湖,統共也沒見過幾匹如此出色的良駒。
瞧這身形骨架,瞧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這蹄子,這牙口……
還沒長大便有如此神威,待到來日徹底長成還了得?
白星漫不經心道:“好說,養得起。”
李仁:“……”
該死的有錢人!
阿灰瞅了李仁一眼,朝他打了個響鼻,把兩片厚嘴唇吹得撲簌簌響,唾沫星子漫天飛舞。
這廝不是好人!
李仁:“……”
娘的,他收回剛才的夸獎。
中午陽光正好,不少百姓都趁著這一天中最溫暖的時光在外溜達,大街上可比上午熱鬧多了。
賣燈籠的,賣荷包的,賣煙花鞭炮的,挑著擔子沿街叫賣葷素包子的,各色攤子挨挨擠擠塞滿大街,雖只是平常日,可熱鬧程度幾乎趕得上小城鎮趕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