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嘿嘿,說銀子倒辱沒了它!”
好獵手本就難尋,此等猛獸也罕見,若要兩者在特定的時節碰上,更要獵手在不損傷皮毛的前提下取勝,本就需天時地利人和。
這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獵戶能做得到的了,恐怕只有傳說中的江湖客才有這般的膽識和身手。
“這咱們可不能收啊!”王太太啼笑皆非道。
自己給的棉布里衣才值幾個錢?不怕說句眼皮子淺的話,哪怕白星給幾張兔皮呢,他們留下也就留下了,可這?
這樣一張虎皮,足以當做一家的鎮宅之寶,若真賣出去,足夠一大家子人終生衣食無憂!
“自然不敢。”王掌柜用力搓了把臉,“這孩子,倒叫人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等會兒我去瞧瞧,看她回來了沒,這樣的東西,怎好輕易示人?”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萬一走漏了風聲,引來賊人覬覦……當真永無寧日。
還是說江湖人就是如此狂放不羈,拿錢不當錢?
再說白星。
她去王家酒樓丟下虎皮之后,便一路縱馬馳騁,很快來到名山縣城。
名山縣城規模不小,又毗鄰交通要道,常年都有外地客商經過,即便年底也有許多店鋪不關門的。
白星進了城門就直奔衙門口。
此時太陽還沒到正中天,她便去街對面的茶館等候。
如果她要等的人今天輪值,那麼約麼得到晌午才出來;若今天巡街,晌午自然也要回來交差。
所以在這里等,總歸錯不了。
臨近年底,各處人口流動性極大,白星冷眼瞧著,就見附近有不少行色匆匆的旅人,有尋常百姓,也有江湖人。
這麼說可能有點模糊,但真見過就會知道,江湖客身上有種很特殊的,言語難以描述的氣質。
像飛鳥,像流云,分明人在這里,可你就是知道留不住。
她是第三次來名山縣了。
第一次是當初去往桃花鎮時途經此地,白星稍作盤桓,簡單地打探清楚了本地勢力劃分;
第二次,就是上回和孟陽一起陪翠紅走那一遭。
今天是第三回 。
茶館的伙計很熱情,大約是因為開在衙門對面,接待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物,說話做事遠比其他地方的人更麻利。
他見白星孤身一人,又一直盯著衙門口看,便主動上前問道:“姑娘是來衙門辦事的麼,還是想找什麼人?”
白星頭也不回,“找人。”
衙門占據了一整條街,對面這條街上也多是茶館、酒樓和客棧,做的就是前來辦事的人的生意,所以往來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儼然沒有多少閑逛的心思。
今天的陽光分明很好,路邊向陽處一棵大柳樹上隱約冒出的嫩芽是那樣嬌嫩,枝頭小麻雀蹦跳的圓潤身影又是多麼可愛,但卻無人欣賞。
倒是辜負了,白星暗自嘆道。
她覺得生命是很值得敬畏的,所以活著的每一天都要盡情享受,但顯然有些人不懂。
那伙計飛快地將她打量一遍,心中暗暗警惕:瞧著倒像是位江湖客,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大過年的,別是想尋仇吧?
混跡江湖的人中多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者,等會兒可千萬別在他們家打起來啊,萬一弄壞了家具可找誰賠?
挺好看的年輕姑娘,應該……沒有那麼兇悍吧?
“姑娘想找誰?”那伙計也算經歷過風雨了,面上倒還穩得住,不動聲色的笑道,“小人常年在此地營生,對衙門里的人熟悉得很哩,您不妨說說,小人看他今天來沒來。”
想在衙門附近開店也要有點本事,因為許多來辦事的人都會在此地休息,難免順便打探些消息什麼的,若說到點子上,賞銀賺的可比月錢多多啦。
有那些格外機靈乖覺的伙計,偶爾還會幫著跑腿兒、牽線搭橋,本職工作反倒成了次要的。
“李仁。”白星露在眼罩外的眼睛從他身上一掃而過,確認此人就是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才收回視線。
“李頭兒?”伙計略略一驚,旋即點頭,“來了,再過約莫小半個時辰就要下衙。”
聽說那位李仁李捕頭就是江湖人出身,半道出家才當了衙役,因為武藝出眾、膽識過人,又頗有幾位江湖朋友相助,所以很快就當上了捕頭,如今儼然是本縣小有名氣的一位人物了,說出去十人中倒有七、八人識得他。
莫非,是江湖舊友來訪?
白星微微頷首,不再多話,眼睛還是牢牢盯著衙門口。
衙門口東西兩邊各有一塊招牌,上面貼滿了告示,東邊的講朝廷新政和本縣要聞,西邊的則專門張貼通緝令和對部分影響巨大的案件審理進度匯報。
白星點了一壺茶,慢慢喝著,眼睛卻本能地篩選起通緝令來。
她不懂品茶,可也覺得這壺茶溫潤甘甜生津止渴,好像即將到來的春天一樣,喝下去非常舒服。
王太太說她跟書生有緣,她也覺得。
她想養書生,想叫他永遠都不必為銀錢發愁。
但指望書生賺錢大約有點難,好在她很能干。
想到這里,白星習慣性地抿了抿唇,眼中流露出堅定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