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故意非常豪邁地將麥芽糖從下往上舔了一遍,用力仰起下巴,示威一般瞪著孟陽。
孟陽也不生氣,還是眉眼彎彎的看著他,笑呵呵問道:“甜不甜呀?”
“一般般吧。”廖雁故意拿腔拿調的道,非要跟他對著干。
話雖如此,可糖果甜美的味道卻已在瞬間充斥了口腔,叫他的語氣聽上去遠不如想象的那般強硬,就連眉目都帶了點柔和。
孟陽也美滋滋舔了一口,扭頭跟白星笑道:“好甜哦。”
白星嘴巴里含著糖果,右邊腮幫子鼓起來一大塊,“好甜哦。”
糖果,竟然是如此奇妙的東西嗎?竟叫人的身心都跟著舒暢起來。
其實今天是有點冷的,但所幸日頭很好,縣城里的人又很多,每個人都像移動的小太陽,挨挨擠擠的就不覺得冷了。
三個人嘴巴里都咬著麥芽糖,邊走邊看,時不時還停下詢問其他的糖果。
十字路口有表演噴火球的,那人似乎非常不怕冷,大冬天的還故意漏出一半胸膛。
他手舉著火把繞場一周,好讓大家確認上面的火苗是多麼滾燙,并沒有一絲弄虛作假。
觀眾們都全神貫注地看著,其中不乏好事者,真的大著膽子伸出手指,去碰觸燃燒的火苗。
“哎呦喂,燙死我了,是真的!”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聲哄笑。
賣藝人收回火把,端起碗來痛飲烈酒,沖著火把噗的噴出去。
就見那火苗的體積瞬間膨脹了何止十倍,伴隨著滾滾濃煙砰的炸開來一團,宛如半空中熊熊燃燒的火云。
圍成一圈的觀眾們紛紛發出誒呦誒呦的驚嘆聲,身體本能往后仰去,整個圈子就像漲潮的海水一樣,嘩啦啦擴大一圈。
賣藝人得意的擦了擦嘴邊殘存的酒水,舉著重新恢復平靜的火把,再次繞場一周,迎接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雨點般落下來的銅錢。
其實這戲法沒有什麼特別的門道,只是烈酒遇火燃燒罷了,只要膽大心細,不怕被燒掉頭發眉毛胡須,誰都能做到。
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戲法,給大家帶來的視覺震撼和濃烈的節日氣氛卻是無可替代的。
孟陽看的入迷,拼命鼓掌,卻還抽空從紙包里摸了一條小米粘出來,微微用力,就聽咔嚓一聲,掰下來一大塊。
他照例先遞給白星,又給廖雁。
小米粘剛出鍋不久,隔著紙包都能感覺到余溫,正是香酥清脆的時候,兩排牙齒一咬就是滿口香甜。
廖雁有點不大自在,故意不接,“干嘛非讓老子吃!”
面對孟陽,他覺得一定要自稱老子才能體現出高高在上的意思。
孟陽認真道:“因為我在討好你呀。”
他兩只眼睛里都閃動著名為真誠的光,一點都不覺得說這樣的話難為情。
我在討好你……
廖雁腦袋里突然嗡的一聲,一雙眼睛都瞪圓了。
他忽然耳根發麻,臉上也熱乎乎的,結結巴巴又很大聲的道:“說,說什麼胡話!”
老子又不是小姑娘,誰用你討好!
老子是這麼容易就被討好的嗎?
孟陽眨了眨眼,又試探著問道:“那,那你不生我的氣啦?”
廖雁又立刻板起臉來,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小米粘,三口兩口吃個精光,口齒不清道:“做夢!”
他最討厭書呆子了,哼,狐貍精!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太陽已經漸漸爬升到正中天,三人與王掌柜等人匯合,由他領著去了一家飯館吃飯。
竟然有牛肉面呀!真不愧是大城,他們甚至還看見了兩個賣牛肉的攤子呢!
足足一頭整牛!
王掌柜一向豪爽,難得今天又如此高興,便做主給大家一人叫了一碗,額外還點了幾個小菜,一只肥嫩的梅子醬燒鵝,一籠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
“盡管吃,不夠再要。”
他就像一個大家長一樣,細心地照顧著每一個孩子,連趕車的小伙計也沒有落下。
牛肉價高不易得,臨近年底,難免又平添三□□價,單一碗牛肉面就要三十多文,都夠買兩斤肥豬肉了。
但是真好吃呀。
一口巨大的鍋不斷翻滾,就這麼大咧咧的擺在店門口任人觀看,大師傅做面的全過程都是公開的,他好像一點都不怕被人學去本事。
寬敞的案板上整齊排列著許多油光光的面團,大師傅隨意扯過一塊,好像非常漫不經心的在手中拉了幾個來回,柔軟的面團就夢幻般的變成一大刷子面條。
他炫耀似的沖顧客們抖了抖,細細的面條竟然沒有一根斷掉,都如訓練有素的舞者在半空中擰出優美的身姿。
市面上的面條大多是手搟或者刀切,拉面并不特別多,所以格外有吸引力。
孟陽用心觀察著拉面師傅的動作,暗自琢磨關竅,想著家去之后,自己是不是也能學著做一點?
白星看呆了,不自覺開始數他拉了多少個來回,最終能得到多少面條。
可她實在不大擅長算數,算到后面就覺得手指頭不夠用,只好郁悶的放棄。
唉,這可真難。
倒是對面的王掌柜似乎經歷過許多次同行人數面條的事,見狀笑道:“這營生看著容易,其實做起來可難呢,聽說這店里的拉面師傅最厲害的時候,能把一團面扯出來兩百多根,針眼兒都鉆得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