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男人和兒子大約覺得丟人,都拼命使眼色,最后干脆上前拉扯。
“怕什麼!”老婦人一把甩開爺倆,用力拍著地面氣憤道,“那騷蹄子指定是在外頭有人了,怎麼,自己做得出,偏我就說不得嗎?”
“娘啊!”男人跺了跺腳,臊的一張臉都紅透了,“家丑怎可外揚!”
“她都敢大過年抱著孩子回娘家了,這不是把咱們韓家的臉丟在地上踩嗎?她都不要臉,我們還怕什麼!”那老婦人大聲道,又轉向廖雁,“叫這個后生評評理,你說是吧?”
廖雁眨了眨眼,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大約他方才表現的太過平易近人了些,以至于這眼瞎的婦人竟以為自己是可以商量的麼?
何其滑稽!
他一挺腰坐起來,腦袋一歪,亂糟糟的頭發跟著在空中一蕩,“嘖嘖,你們說的賠錢婆娘,是不是叫翠紅?”
那幾人登時一愣,面面相覷,“你,你怎麼知道?”
廖雁呵呵笑了幾聲,把剛剖過兔子的短匕往袖口擦了擦,慢條斯理道:“讓我說啊……”
他忽然挑起眉眼,剛才的調笑蕩然無存,只剩下滿滿嘲諷,“你們怎麼還有臉活著?”
他是討厭桃花鎮不假,但那鎮上倒還有幾個有眼光的,就比如說,收留翠紅母女的王掌柜。
第52章 三更! 三更!
剛還笑吟吟交談的少年, 此時卻突然變了面相,問他們為何還有臉活著。
挺俊的一張臉,咋就不說人話呢?
莫說趕車的漢子, 就連那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婦人也懵了。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啥?”
廖雁不耐煩地嘖了聲,“你聾嗎?我問你們怎麼不去死!”
真他娘的煩。
這回對方聽清了。
剛才一直沒做聲的老漢突然厲聲喝道:“你是哪家的后生, 怎麼說話的?家里人怎麼教你的,這麼沒規沒矩。”
廖雁嗤笑出聲, “老狗休要聒噪。”
老漢本就不是多麼聰慧, 又上了年紀, 愣了下才回過神來, 一張臉立刻漲得紫紅,哆哆嗦嗦指著他道:“混, 混賬小子!”
趕車的漢子還算有點孝心,見廖雁確實不大像良善之輩,馬上將爹娘擋在身后, “少管人家的閑事,我們走了!”
說罷, 趕緊拉著爹娘, 轉頭就要走。
然而廖雁卻不許他們走。
他腳尖一點, 直接從背后翻到了一家三口面前, 忽然看著那漢子道:“你是韓青吧?”
一家三口一輩子都只在鄉間田地打轉, 何曾見過有誰能一蹦這麼高?都是一哆嗦。
韓青本能地想答應, 可馬上又回過神, 立刻拼命搖頭。
廖雁在江湖上素有混賬名聲,只要認定了的事,就從不按規矩辦事。
他上去抬腿將韓青踢翻在地, 一腳踩在他胸口,手扶著膝蓋冷笑道:“老子不找你們,你們倒是找上門來,正好,如今老子心里頭不大痛快,且拿你們撒撒氣。”
韓青被這一腳踩的眼冒金星,一時直覺天旋地轉幾欲吐血,再一聽這話,一顆心都涼透了。
你不痛快,關我們什麼事啊!
這,這是遇見個什麼人啊!
韓青的爹娘嚇得嗷嗷直叫,撲過來要撕扯,廖雁雙手往腰后一抄,一對長短雙刀立時握在掌心,刀尖直直指著兩人眉心。
“老狗,滾一邊兒去!”
那兩人男的仗著輩分高,女的仗著潑辣不要臉,多年來在鎮上作威作福慣了,哪兒見過這等陣仗?
廖雁的雙刀都是飽飲鮮血的,但見雙刃寒光如水,印在臉上白茫茫一片,仿佛有無形殺氣刺破皮膚,叫人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那兩人一聲尖叫都憋在嗓子眼兒里,臉都嚇白了,兩股戰戰,自身難保,哪里還敢再撒潑?
直到此時此刻,他們仿佛才徹底認清現實:
今天的對手,跟以往的確實不大一樣。
廖雁又往腳下加了三分力,看著韓青哀嚎一聲,這才陰惻惻笑罵道:“好個蛇鼠一窩,老的為老不尊,光天化日的就商量著賣孫女,小的背信棄義,一味拉偏架……真當旁人跟你們一樣,腦子是傻的,眼睛是瞎的嗎!
老子素來行俠仗義,聽見你們這樣的雜碎就覺心煩,若不出了這口氣,真是飯都吃不香的!”
大黑馬在旁邊打了個響鼻:我看你平時吃的也都挺香啊……
韓老漢沒想到廖雁竟然什麼都知道,臉上頓時一陣錯愕,這,這小子是誰?沒見過啊!
“今天你們要去干嘛?”廖雁用刀尖拍著韓老漢的臉,啪啪作響,瞇起的眼睛里明晃晃流露出威脅,“打老婆?挺威風啊。”
韓青對外就是個慫包,一見爹娘的臉都被人用刀片子抽紅了,早就嚇得要死,哪里還敢有硬話?當即拼命搖頭,“不敢不敢,壯士誤會了,我,我是要接老婆孩子家去的,團圓,這不要過年了嗎?一家骨肉,合該團圓的。”
“放你娘的屁!”廖雁毫不客氣地罵道,又指著韓老太道,“才剛這老虔婆還說老婆要打,你不答應的挺好的麼?”
尋常江湖人大多講究道義為先,不愛打女人和老人。
但廖雁本就亦正亦邪,做事全憑喜好,惹急了,管他什麼女人孩子的,照打不誤。
韓老太臉上被他抽起來好幾道紅印子,高高鼓起來約莫一指厚,火辣辣的疼,可一句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