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書生說這咸菜原本叫辣疙瘩,南邊的人也叫大頭菜、芥菜頭,好像都是同一種東西,只不過吃法很有些區別。
辣疙瘩,顧名思義:口感辛辣,青白相間的表皮疙疙瘩瘩,是很常見的東西,便宜!
北地的人喜歡一口氣買許多,洗干凈后用清水和鹽巴腌制,密封在大瓷壇里,只要沒有雨水和其他不干凈的東西跑進去,辣疙瘩就不會腐爛,足可以吃到來年。
就是這樣一碟不起眼的小咸菜,也會是寒冬餐桌上不可忽視的靚.麗.風景.線。
人們大多直接撈出來切絲吃,稍微講究一點的,還會切一點細蔥白,點幾滴香油涼拌。
不過孟陽覺得那樣都未免太暴殄天物了些。
他從腌制好的辣疙瘩中挑選皮薄肉厚的,洗去外表多余的鹽分,去皮切成粗絲,先用五花肉丁爆香,然后加入醬油和紅薯粉條一起炒。
咸菜本來就夠咸的了,倒也不必額外再加鹽。
炒出來的混合咸菜絲油汪汪軟乎乎,口感豐富而多樣,可比吃單純的咸菜絲要美味多啦。
當然,這又是肉又是油的,成本自然也高昂許多,簡直可以當成一盤待客好菜。
若非如今有兩人上交銀兩,他也是不敢這樣耗費的。
有這樣的咸菜,何愁不下飯?
白星拿了個熱好的蔥花油卷掰開,夾了一大筷子混合咸菜絲在里面,啊嗚一口咬去半個。
香,真香!她簡直想不出第二個詞來啊!
分明都是很簡單的東西,甚至有點上不得臺面,可偏偏滋味如此之好,驚人詫異。
咸菜也能當主角的嗎?
大蔥也能當主角的嗎?
還真能。
第44章 我們就是如此自信
今天早起時, 白星遇到了一點突發狀況:
她怎麼都梳不好頭!
總讓別人替自己梳頭非長久之計,于是白星就琢磨著是不是要自力更生?
奈何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當初王太太給編的一根麻花辮她尚且復原不了, 更何況孟陽搞的這個新發型難度幾倍于前者……
她自己梳了老半天, 光把一頭厚重的卷毛理順就累出一身大汗,再想編辮子時, 卻覺得十根指頭根本不夠用!
到底怎麼弄的呀?
她越編越著急,越急越編不好, 最后簡直要把自己氣死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
當初看他們弄的時候也不難啊。
她用力抿緊嘴唇, 覺得有些荒謬, 又有點莫名的委屈:
她曾經打敗過那麼多赫赫有名的對手, 如今竟然被一根辮子難住了?
倒是也能綁馬尾,可她還是覺得麻花辮好看一點。
世上哪里有人不愛美呢?
說到底, 她也還是一個小姑娘呀。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當,一個人已經體會過更美妙的滋味后, 就很難再適應以前那種粗糙了。
沒奈何,只好炸著一顆頭去敲隔壁的門。
連咚咚的敲門聲都似乎透著一股憋悶。
開門的是廖雁, 這廝先是一愣, 然后撩開擋在白星面前的“門簾”瞧了眼, 繼而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誰家的掃把成精了?!”
稍后孟陽聽見動靜跑出來時, 外面兩個人已經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
自從廖雁來了之后, 院子里就少有安生的時候, 可憐阿青和阿花兢兢業業下蛋好幾年,最近都被嚇得瘦了。
孟陽瞇著眼睛看,就覺得其中一個的頭看上去好大呀……
“噗……”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 但馬上又意識到很不應該,于是立刻收住,大聲喊道:
“哎呀,大清早的,你們不要打了,等會兒我們還要去給王掌柜送對聯。星星你快點過來坐下,不然頭發真的要梳不開啦!”
廖雁恢復起來簡直一日千里,前天還面色慘白半死不活,今天幾十招之內竟已絲毫不見敗跡。
兩人又噼里啪啦打了一會兒,這才意猶未盡地停了手。
孟陽長長地拉著臉,又嘮叨了好幾句,這才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小板凳,“坐下。”
他覺得自己這一句說的簡直冷酷。
整天跟江湖客待在一起,他也一定變得有幾分威嚴了吧?
白星乖乖去前面坐好,雙手老老實實扶在膝蓋上,一動不動了。
雖然不敢動,一雙眼睛卻不老實,拼了命的往后看,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生氣?
她曾在江湖上遇到許多危險的對手,對方再怎麼暴跳如雷也不怕的,可如今,卻唯獨擔心這個書生不高興。
究竟為什麼,她也說不大清。
總覺得如果對方不高興的話,自己可能也不會太歡喜。
真是奇妙。
廖雁卻還是不肯好好坐,就這麼蹲在兩個人面前,抱著胳膊看著,十分好奇。
“嘖,書呆子,你什麼都會呀?”
孟陽一邊替白星梳頭,一邊道:“這些其實都不難的。”
編筐、編席子、編繩子……跟扎頭發一樣,一通百通吧。
廖雁咧了咧嘴,又嫌棄白星來中原之后就變了,“現在你毛病怎麼這麼多呀?以前披頭散發不照樣活,嘖,干脆老子幫你剃個光頭算了!”
白星的眼睛危險地瞇起,“你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