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和孟陽聞聲抬頭,俱是一愣,哎呦!
忘了還有第三個活人了!
跟廖雁對視片刻后,白星沉默而堅定的將整個砂煲挪到自己面前。
我的。
廖雁忽然頭暈,也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氣的,或是餓的。
“我的雞!”
白星摟著砂煲的手緊了緊,低聲堅定道:“我的。”
孟陽非常短暫的猶豫了下,覺得還是遵守承諾比較好。
“這是給星星的,我給你煮碗面吧?”
昨天說好了給星星燉雞補血的呀。
廖雁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睛,“分明我流的血比較多好嗎?”
明明就有燉雞,你竟然讓我吃面?而且你們還拿了我的銀子!
孟陽有片刻心虛,但對上白星充滿鼓勵的眼神后,卻又信心大增,“是……是你自己愿意的啊,故意不包扎,又怪不了別人!”
他小聲嘟囔道。
這死書呆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廖雁怒極反笑,伸手就去腰后摸刀。
我刀呢?
白星心滿意足吸干凈一根雞腿:真的是吸食哦,因為這雞真的燉得太爛啦,根本就不用咬,只要嘴巴輕輕一吸,肥厚的肉就會乖乖飛到舌頭上,再微微一抿就化掉了。
還有那個湯哦,因為中間被撇去了浮油,所以清清亮亮的,一點都不膩,還有一股紅棗和枸杞的甘甜味道,她覺得自己可以一口氣喝三大碗呢。
忽然富有的白星再看廖雁時,也不知怎麼,失蹤已久的同情心竟意外冒了出來:好像有個小人兒在她心里說,唉,星星,那個人真的好可憐哦,要不然我們分他一點吧?
要分嗎?
白星為難的看著砂煲,“其實也不是很多呀……”
她一頓就可以吃得完。
大不了吃撐一點嘛。
大冷天,飽飽的吃一只燉雞是多麼享受的事啊,只是這麼一想,她就覺得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舒服的打開啦。
但……畢竟是朋友嘛,而且他這樣子看上去真的好慘吶,那個小人又勸。
白星進行了好一番痛苦的掙扎,終究分享的想法占據上風。
她又拿了一只碗出來,非常慷慨大方的分了一只……雞屁.股出去。
唉,我真是個非常講義氣的人吶。
廖雁氣壞了,顧不得頭暈拍案而起,“你什麼意思嘛!”
當老子好打發嗎?
白星立刻把手按在碗上,竟然帶著幾個期待的威脅,“那你到底吃不吃?不吃的話,我拿走啦。”
快點,快說你不吃!
廖雁:“……”
良久,他憋憋屈屈坐下,“……吃。”
第40章 鐵鍋燉大魚 妙不可言啊!
廟會過后, 新年氛圍就已經很濃,左鄰右舍見面的問候已經變成了“過年好呀”。
過年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一家團圓,穿新衣, 戴新帽, 吃好吃的!
有心急的小孩子一早就鬧著要穿新衣裳,但父母豈會輕易允許?少不得說幾句好話哄著, 再塞幾顆糖果,甜甜嘴。
對尋常人家而言, 糖果點心什麼的, 可不是日日都能吃得到的。
那裝滿糖果的匣子總是關得緊緊的, 放得高高的, 鑰匙由家中最具權威的大家長掌握。在孩子們的眼中,那擱置著糖果匣子的高聳櫥頂便如同世上最難攀登的高峰, 如何瞞著爹媽偷來鑰匙,悄悄爬上去打開匣子,從里面悄無聲息的竊取一兩塊點心……就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充滿刀光劍影的江湖。
多麼驚險刺激呀。
有時他們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 殊不知是家里的大人暗自放了水嘞,只為求一個耳根清凈罷了。
一塊粗糙的糖果就夠那些有無窮精力的小東西們歡喜好幾天呢!
忙活了一整年, 就算大人也想偷個懶、松口氣呀。
小孩子的世界總是很簡單, 手頭一有吃的就忘記了最初的堅持。
分明臉蛋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呢, 就歡歡喜喜的接過糖果, 咧開掉了幾顆牙的嘴巴, 蹦著跳著笑著叫著跑出門去, 與小伙伴們一起分享。
什麼新衣裳, 早忘到九霄云外去啦!
有無處可歸的流浪藝人經過,徑直在街口擺下攤子,把個瓜皮帽放在地上, 自己撥弄二弦,微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唱些從外地聽來的新鮮戲碼。
若沒有新鮮戲碼也不怕,他們本身就是一部活動的戲本子呀。
二弦一響,那蒼涼的亙古不變的唱腔瞬間劃破灰霾的天幕,叫人打從心尖兒開始,就跟著發起顫來。
干燥粗糙的嘴唇微微開合,便吟唱出一段又一段離奇曲折的人生。
剛還四處玩鬧的小孩子們仿佛受到吸引,呼朋引伴的跑過去,微微仰著腦袋,聽得入了謎。
說書人的故事好像在訴說另一個世界,里面有許多他們聽不懂的話,可這并不妨礙孩子們全身心的投入。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明明相互喜歡,卻硬要分離,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一群小鼻涕蟲替故事里的人哇哇大哭。
不斷有過往的百姓駐足聆聽,聽到動人處也跟著淌眼抹淚唏噓不已。
若手頭寬裕的,少不得丟幾個銅板;手頭不寬裕的,一曲終,跟著拍個巴掌,叫個好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