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她又馬上補充道:“不過只要趴著就沒事了。”
捕獵本來就不是什麼輕快的活計,許多時候為了等待出手的最佳時機,獵人需要在大樹上、雪窩里、草叢中等各種各樣危險或難以忍受的地方長時間等候,無聲忍受蛇鼠蟲蟻的滋擾。
只不過是趴著睡覺而已,算得了什麼呢?
孟陽:“……”
他眨巴著眼睛,有點不太確定的問:“可是編辮子這種事不是很簡單的嗎?看一看應該就會了吧?”
何苦要如此為難自己呀?
白星:“……”
她雖然沒有開口,但整個人都在散發著一種混雜著哀怨和嫉妒的情緒。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孟陽忙捂住嘴巴。
過了會兒,他又將功補過的說:“沒關系的呀,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啊,真的很簡單的。”
白星幽幽瞅了他一眼,勉強同意了。
畢竟趴著睡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為總要洗頭的呀。
有人幫忙之后,速度明顯提升。最近孟陽幾乎每天都要花將近一個時辰在這上頭,可今天才過了大約一半,就已經趕上了昨天的進度,真是可喜可賀。
他素來就是個見好就收的人,于是當即叫停,拉著白星像往常一樣來到院子里,搬了個小板凳,在屋檐底下排排坐著曬太陽。
松弛有度,松弛有度嘛。
今兒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瓦藍的天空一碧如洗,只有偶爾幾朵棉絮似的白云,懶懶散散飄過來,明艷的色彩叫人感動得想要流淚。
每次像這樣看著天空時,白星總會本能的放空頭腦,但也不知孟陽想了些什麼,突然低聲嘀咕了幾句。
耳力如白星這般過人,都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只是將疑惑的目光投過去。
很快,孟陽就自己幫忙答疑解惑了:
他臉上突然涌現出一種興奮和期待的神采,直接從凳子上蹦了起來,興致勃勃地提議,“白姑娘,我們來搗糍粑吃吧!”
白星茫然:“……什麼八?”
不過到底是什麼八還是什麼九的,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好吃不就行了嗎?
其實孟陽本身并不多麼熱衷于糯米類食物,可是剛才突然看到天上的那片白云蓬蓬松松,朦朦朧朧,極其像自己記憶中某一次煎糍粑的形狀……
哎呦,想吃呀。
難得做一次,那就多做些,送給街坊四鄰嘗嘗鮮。
孟陽看了看米缸,發現里面只有寥寥幾粒糯米,已經能夠看到黑色的缸底了,于是兩人又立刻抓了錢袋子,往鎮上的糧店跑去。
結果出門一拐彎,正好碰見吳寡婦從那里買了黃豆回來,對方老遠就沖他們打招呼:“喲,急急忙忙的,這是要去哪呀?”
白星和孟陽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矛盾。
他們兩個現在是真的很急啊!急著去買糯米搗糍粑,但是長輩打招呼不回應,似乎又有點太過失禮。
兩人并不敢停下腳步,原地踏步的向她大聲回答道:“您好,我們要去買東西。”
好像只要維持著奔跑的樣子,時間就不會被浪費掉一樣。
吳寡婦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看著他們這火急火燎的樣子,當即擺擺手,干脆道:“罷了罷了,瞧這尾巴著火的樣兒,不留你們說話了,我也家去做豆腐了。”
這倆孩子還真有意思,原本覺著小書呆子孤孤單單,言行也有些不大合群的樣子,誰知如今多了個更不合群的白姑娘,倆人湊一塊,倒是意外合拍呢。
嗨,這就是緣分吧。
不過說到緣分,吳寡婦難免又想起來那個死瘸子。
哼。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衣領,想著那件正在做著的紅襖子:你說到底是要高領還是低領?
論好看俏皮,那肯定是低領,可以顯示出她的脖子來嘛……
但是,也是真的冷!
吳寡婦猶豫半天,最終狠狠心一跺腳,低領!
管他什麼冷不冷的,好看最要緊,回頭正好自己凍壞了,難不成那死鬼還會眼睜睜看著嗎?說不定還會趕緊邀請自己進屋呢!
只是想到這里,吳寡婦臉上就熱辣辣的,一顆春心砰砰亂跳起來……
走走走,趕緊家去做襖子去,她的腳步瞬間變得跟白星他們一樣急促。
再說白星和孟陽一路沖進糧店里,一口氣要了十斤糯米。
糧食本來就壓稱,其實十斤也沒有太多,往相熟的人那里挨著分一圈下來,自己也剩不下多少了。
糯米的質地十分緊實,需要先在溫水甚至熱水里泡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上鍋蒸熟。于是兩人回到家之后,立刻就把那十斤糯米淘洗干凈,然后用一個巨大的木盆泡上了。
第二天一早,白星炸著頭發就過來了。
去給她開門的孟陽直接被嚇了一跳,這是哪里來的茅草怪?
白星抿著嘴,把那條用了好多年的鹿皮筋圈遞過去,“編辮子。”
該是他兌現諾言的時候到了。
是書生昨天說編辮子很簡單的,所以自己昨天晚上猶豫再三,還是忍痛把辮子拆開打散洗了頭,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今天早上其實她本來想自力更生的,然而不管怎麼梳,頭發還是炸得厲害,根本沒辦法像王太太那樣馴服……她的手上是不是有什麼法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