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她殺別人還是別人殺她,只要見血,必定會有人死去。
而死亡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寒風的力度更大了些,她將短棍和短刀連接在一起,另一只手提著小獅子,一個鷂子翻身躍下房頂。
她把小獅子掛在一旁枯萎的柿子樹上,然后乘著如水月色開始練刀。
雖然是姑娘家女兒身,但白星的刀法卻走陽剛威猛的路子,大開大合,配合著她先天優勢帶來的詭異身法,當真令人難以抵擋。
刀勢漸猛,初始還能看見刀的痕跡,后來就漸漸變成一團銀光。
那刀鋒刺破空氣發出嗚嗚咽咽的響聲,一時間叫人不能分辨究竟是這刀風更冷,還是北風更烈?
小獅子也被這刀鋒帶起的氣流刮得瘋狂搖擺,燈火閃爍,在墻壁上映出燈籠壁上的祥云圖案,恰似一只雄獅在云間奔跑,好不威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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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五天就是冬至,孟陽開始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制作燈籠上,以準備這筆大買賣。
冬至過后很快就是除夕,除夕過后馬上又是元旦,元旦又連著上元節……在這一連串節日的催促下,人們是很愿意多花點銀子采買幾只漂亮精致的燈籠增添年味的。
若是順利的話,接下來賣燈籠掙的銀子可能比他一年到頭寫話本還要多得多呢!
等攢夠20兩銀子,他一定要暫時離開桃花鎮,出門看看!
那些未知的世界是多麼遼闊,多麼令人心馳神往呀,光看著前人們在話本游記中的描繪,就足夠令人陶醉了。
他想要攀緣高山,想要暢游大海,想去看令白姑娘又愛又恨的江湖……
只是這麼想著,他就渾身充滿了干勁。
白星對一切陌生的事物都有著濃烈的好奇心,在圍觀了一段時間之后,就開始毛遂自薦,要求打下手。
孟陽也沒有客套,琢磨了一下,大膽把劈竹片和打磨這些零碎的活兒交給她:她玩起刀子來簡直熟練得嚇人!
好像指間拿著的并不是什麼鋒利的刀片,而是本來就長在身上的另一節手指一樣,靈活精準的不可思議。
普通的四角燈籠滿大街都是,既不打眼,又不容易賣上高價,孟陽便只做精致些的十二生肖。又因明年是豬年,剪窗花小豬仔燈籠做了二十只,其余十一種生肖的都只有十只。
只要固定下來款式,哪怕數量多一些也很省事。他把各個細節的尺寸都確定下來,然后取相應數量的紙張摞在一起整體裁剪,搭建框架所需要的竹片也是大同小異,剩下的就只需要組裝和單獨彩繪了。
正所謂熟能生巧,做一百只同樣的燈籠,遠比做五十只不一樣的燈籠更省時,更快捷。
白星聽他要做這麼多盞燈,難免有些不解,“那廟會的地點在距此十多里處,這一百多盞燈籠,你要怎麼帶過去呢?”
就算能帶過去,又怎麼擺呢?足足一百三十只,都夠掛滿一條街了!
孟陽得意一笑,當即取過一只已經做好的小豬仔燈籠,將底部交叉固定的兩支長竹簽取下,然后雙手輕輕一捏,原本圓滾滾的小豬燈籠竟瞬間變成了一副扁平的紙片!
嘿嘿,沒想到吧?
里面有機關!
因為過度驚訝,白星直接站了起來。
何等的巧奪天工呀。
她忍不住拿過那只小豬仔來反復的看,發現它的所有關節都像小獅子一樣,可以搖擺,唯獨小豬肚皮底部有兩根相互撐著的長竹棍,既是燭托,又是固定整體大骨架的支柱。
只要拔掉這兩根,原本很占地方的燈籠,立刻就會變成幾張堆疊在一起的竹框紙片,輕輕松松就能拿走。
白星反復拆裝幾回,贊嘆不已,嘖嘖稱奇。
“如此一來,不要說一百三十只燈籠,就是再多些也無妨呀。”孟陽輕松道,“到時我只需要立一根木桿,單掛十二只燈籠供人觀看,誰若想要什麼樣的,直接從包裹里取新的就好。”
他已經提前問過了,因為王大娘家里新添了小孫女,大家都不舍得撇下她出去逛街,所以并不會參加廟會,自己正好可以再借她家的小毛驢和驢車用。
白星恍然大悟,不由肅然起敬,“這也是書里說的?”
孟陽點頭,“算是吧。”
書里可不講怎麼扎燈籠,不過這種事看多了,琢磨透了也就會了。
一通百通嘛!
他取過十張紙鋪好,才要下剪刀裁剪時,卻忍不住往白星頭上瞧了幾眼,“白姑娘,你的手藝真好呀,這頭發編的跟王太太的手藝幾乎一模一樣。”
白星忽然沉默。
孟陽好像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他想到一種可能,試探著問道:“呃,你該不會昨天晚上就這麼綁著辮子睡的吧?”
白星點了點頭。
編辮子真的好難啊,她今天想了一上午,都沒想明白到底應該怎麼弄。一旦拆開的話,又要回歸原貌了。
孟陽真誠地發問:“不硌得慌嗎?”
白星猶豫了下,還是認真點頭,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很小很小一條縫隙,“有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