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猶豫了下,覺得自己應該慷慨一點,于是往后退了一步。
三個孩子立刻小聲歡呼起來,挨挨擠擠地上前。
其中看上去年紀最大的男孩子打頭陣,也學著白星的樣子滑出去,奈何經驗不足,只走出去幾尺遠就停住了。
他立刻發出懊惱的聲音,下意識抬頭去看白星。
后者正抱著胳膊在旁觀看,一副高人派頭。
面對小男孩渴望懇求的目光,她非常嚴苛的搖了搖頭:
你不行。
小男孩沮喪地垂下腦袋,又乖乖去隊伍后面排隊去了。
多麼有趣!
第二個是女孩子,頂了天五六歲模樣,腦袋上梳著兩根羊角辮,手里還抓著米花,大約是膽子小,又或是一心二用的關系,剛站上去就要滑倒。
小丫頭低低地呀了聲,本能地閉上眼睛,心想這下可要摔痛了吧?
誰知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來襲,有誰接住了自己。
香香的,是肉肉的味道!
白星抓著小丫頭的衣領,將她整個兒從冰面上提起來,居高臨下道:“滑冰,是一件非常有學問的事情。”
小丫頭傻乎乎仰著頭看她,手里的米花都撒光了還不知道,只呆呆點頭,“哇~”
姐姐好厲害!一聽就懂得很多的樣子。
最開始的小男孩虎頭虎腦的,膽子也大,見狀跟著湊過來懇求道:“姐姐,教教我們吧!”
白星驕傲地哼了聲,“我有要緊事要辦。”
她還要去買東西呢,誰要在這里教幾個臭小鬼?
她剛要走,卻忽然覺得一股阻力傳來,低頭一瞧,那羊角辮小丫頭正用肉乎乎的小手抓住斗篷的下擺,摟著她的大腿,仰起一張紅撲撲的蘋果臉,嫩生生學話說:“姐姐,教教我們吧。
”
另外兩個小鬼對視一眼,立刻也一左一右圍上來,學著妹妹的樣子,抓著白星的斗篷哀求道:“姐姐,教教我們吧!”
白星的頭都要大了。
她覺得自己簡直遇見了三個冬瓜!
太可怕!
好在這個并不像收徒弟那麼難,無奈之下,白星只好又去滑了一次。
三個人六只眼睛都全神貫注地盯著,一眨不眨。
當漂亮姐姐穩穩當當從頭滑到尾時,三名觀眾非常給面子的鼓起掌來,并大聲喝彩。
“姐姐好厲害!”
白星微微抬了抬下巴,隱約有那麼點兒得意。
自然是厲害的。
“噗嗤~”
有人突然笑出聲,似乎忍了很久的樣子。
白星下意識望去:是吳寡婦。
吳寡婦穿著件暗紅色的棉襖,分明很厚重的衣服卻也能看出掐的細腰,抄著兩只手站在路邊,胳膊上還掛著兩個油紙包。
也不知她在旁邊看了多久,跟白星對視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眼底又漸漸翻出笑意,轉過頭去,吭哧吭哧笑了半天,一雙肩膀劇烈搖晃。
白星茫然:笑什麼?
過了會兒,止住笑聲的吳寡婦轉回身來,才要說話,可一瞧白星愣愣的模樣,忍不住又噗嗤一聲。
白星:……所以究竟在笑什麼?
她臉上寫著故事嗎?
吳寡婦就這麼笑一會兒,看她一眼,然后再笑一會兒,前后輪了三次,臉都漲紅了,這才勉強止住。
她理了理微微有些散亂的頭發,溜達達上前揶揄道:“呦,新收的徒弟啊?”
果然還是個孩子呢,大冷天的干什麼不好,偏跟一群蘿卜頭在這里打出溜滑。虧她平時還裝得小大人似的。
白星解釋道:“不是徒弟。”
然而吳寡婦根本就不在乎什麼答案,只是忍笑點頭,“對。”
白星皺了皺眉,雖然沒有證據,但她總覺得對方在敷衍自己。
她哼了聲,拔腿就走,“我要買東西。”
才不陪你說話,哼。
吳寡婦看著她圓鼓鼓的臉頰笑道:“買什麼?做飯麼?”
真是像極了被家里人打發出來打醬油的娃娃,這是跑腿兒呢。
背后又傳來吳寡婦吭哧吭哧的笑聲,白星越發滿頭霧水,死活想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可樂的。
前往香料鋪子的路上,白星看見了昨天賣給她牛肉的一家人。
是個不怎麼起眼的小攤子,周圍擠了許多人,都滿臉期待的看著案板上擺的牛肉。
養牛人一家三口一邊忙活,一邊與客人們寒暄說笑,問問這家的孩子又長高了嗎?問問那家的老人身子骨可好些了?又打趣一對小情人什麼時候辦喜事……十分熱絡,儼然就是街坊四鄰說笑的模樣。
一年又一年,買賣做得,人情也養出來,跟朋友也不差什麼啦。
有一家三口從里面擠出來,手里提著一塊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紅肉,左不過一斤上下,若放開肚皮吃,只怕還不夠一個人的分量呢。
但他們卻都很滿足,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男孩子一手拉著爹爹,一手牽著媽媽,蹦著跳著,大聲道:“吃牛肉,喔~吃牛肉!”
夫婦倆對視一眼,都是一笑。
那婦人嗔怪道:“慢些,別摔倒了又哭。”
小孩子吸吸鼻子,快樂道:“我才不哭。”
婦人笑笑,忽指著路邊的酒肆道:“你爹吃肉最好那一口,去,娘給你錢,去打二兩燒白。
”
小孩兒脆生生應了,麻溜兒跑出去。
那父親卻在后面叫住他,憨笑著看了眼自家媳婦,“要一兩燒白,一兩黃酒,你娘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