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他卻不是非我不娶。”胡瑢笑了笑,“他說我和他不同,我賭得起,而他賭不起,我的家庭太復雜,給他爸媽太大的壓力。”
“在我已經做好為他放棄了所有的時候,他怕了,退縮了,所以放棄了我。”
溫衍啟唇,嗓音沙啞:“你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你的女朋友也退縮了,你要怎麼繼續?”
“你喜歡她的獨立和理性,喜歡她的倔強,而就是她這些吸引你的地方,就注定她不會甘于依附你,她會想到和你在一起之后,會因為低你一等而面臨什麼。”胡瑢說,“如果她不肯為了你做出這些妥協,你現在做的所有就是自我感動。”
溫衍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胡瑢見他始終不為所動,輕輕嘆了口氣。
“她現在應該已經跟你外公說完話了,你猜她會為你妥協嗎?”
溫衍驀地抬起眼看她:“她來了?”
“來了。”胡瑢點頭,“都吃過一頓飯了。”
溫衍膝蓋一抬就要起來,卻因為跪的時間太長而根本站不起來,整個膝蓋以下幾乎失去知覺般的脹痛麻木,踉蹌地又跪回了地上,神色痛苦難耐,撐著地,額上立刻起了大滴大滴的汗。
男人低顱彎著腰在地上緩了好片刻,最后強忍著膝蓋的疼痛勉強站了起來。
胡瑢急忙就要去扶,溫衍只是抬手說不用。
從來都步履有力的人第一次走得這麼慢而狼狽,甚至還需要走個幾步就歇下來緩一緩。
好在要上樓的時候,他急著要找的那個人從樓上下來了。
正恍神的盛檸看到樓下站著的兩個人,神色一怔。
胡瑢看到盛檸下樓,適時說:“你們聊。
”
然后很快離開。
等胡瑢走了,盛檸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在家?”
那為什麼在剛剛吃飯的時候沒有出現?
溫衍臉色蒼白,語氣低躁:“你為什麼要來?我不是說一切有我叫你不要管嗎?”
盛檸張口,頓了頓才小聲說:“我、我覺得我總是要過來見一見你家人的。”
溫衍蹙著眉,突然低斥道:“那你來了能幫到我什麼嗎?你一個剛畢業的學生能做什麼?”
盛檸被他突然的斥責嚇得縮了縮肩膀,低眼咬著唇,面色也漸漸變得窘迫起來。
她從一進門開始就壓抑到了極點的情緒在看到溫衍的那一刻,原以為就此抓住了可以棲身的稻草,卻被他一通責怪。
他既然在這個家里,又為什麼不出現。
反而還生氣她不打招呼擅自出現在這里,不由得讓盛檸想起自己處在這所宅子中的格格不入,以及對宅子里所有人的落落寡合,所有的委屈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我今天來了才知道,我之前的想法是對的。”盛檸看著他,聲音里藏著一股犟勁兒,“我就是個普通人,這里太壓抑了,我連站在這里都覺得呼吸困難。”
溫衍心口生疼,原本在看到她時短暫忽略的膝蓋也再次疼起來。
他抓著樓梯扶手,扯了扯唇,勉力維持著挺拔身形說:“壓抑麼?可我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是不是我也讓你挺壓抑的。”溫衍也看著她,見她神色難受,他啞聲問,“你是不是要放棄我了?”
盛檸一怔,一時沒說出話來。
她這一瞬間的猶豫卻讓溫衍突然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真的一直在自我感動。
他跟盛檸說了很多次,不要放開他。
他知道她認錢不認人,可還是在她退縮猶豫的那一刻,作為可能被放棄的那一方,感到了失落和無奈。
男人的質問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房子的事兒我都已經揭過,已經做到這份上了,為什麼你還是——”
即使是這樣,都不忍苛責。
試著去理解她當時的心境,那些小心翼翼的算計,沒什麼是不可以釋懷的,也沒什麼是不可原諒的。
只要盛檸愛他。
溫衍胸口起伏,又突然泄了氣般問:“我究竟哪兒做岔了,不足以讓你相信我。”
他拼命維護的是一段她隨時都可以抽身的感情,沒給自己留有任何余地,而盛檸卻隨時可以放手。
“我沒有。”盛檸想起這幾天接連被長輩們否認的感情,后怕地抓著扶手顫聲說,“我就是沒有安全感。”
溫衍突然緊擰眉頭,手死死握住樓梯扶手,虛汗又從額頭上滲出,臉色比剛剛看著更加慘白虛弱。
膝蓋上如鉆心感般的痛越來越難忍,溫衍堅持夠久,如今實在有些站不住,只能緩緩就著樓梯坐下,語氣也如同高大的身形頃刻間山倒城塌。
溫衍眼眶微紅,無力又難堪地輕聲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需要你給我的安全感。”
===薅羊毛93(生病了嗎)===
盛檸嘴唇嗡動, 原想說什麼,又突然看到溫衍朝著樓梯坐了下來。
兩個人臉色都不好,剛剛也都抓著樓梯扶手, 所以盛檸一時也沒發現,再看到他額間冒起的密汗后才驚覺不對。
她聳了下鼻子, 立刻蹲下身去問他:“你怎麼了?”
溫衍不想說,還在因她的退縮而難過, 抿著唇沒說話。
“到底怎麼了啊?”盛檸捧起他的臉,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