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青倏地睜大眼,至少沉默了半分鐘。
“……所以你男朋友姓溫是嗎?”
“嗯。”盛檸不禁問,“媽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寧青扯了扯唇,“你外公做夢都想結交上姓賀的那一家,沒想到你倒是曲線救國。”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盛檸,是該說她太不自量力還是太有本事。
“我自己受過教訓,明白了女人不能低嫁。”寧青說,“所以我給你介紹了嘉清,不提你爸那邊,我跟他媽媽是朋友,你跟他是門當戶對。”
“我以前年紀小的時候也覺得門當戶對是個很諷刺的詞,但現在我覺得這個詞太對了,這不是封建,不是勢利,而是一種規律。”
時隔很多年,寧青第一次重新這樣叫盛檸:“囡囡,你還年輕,所以覺得愛情就是全部,然而它不是。”
盛檸當然知道愛情不是全部。
有了父母的例子,她比很多女孩子都早熟,對待感情也更理智清醒。
她唯獨只對溫衍例了外。
“你等我先換個衣服,我陪你回趟你爸那兒,你把戶口本拿出來。”寧青說,“燕城的房子等過幾年你有資格買了再說,我先幫你在滬市買一套房。”
盛檸從小到大就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有時候大人不需要把話說清楚她就能懂。
她當然知道寧青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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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睡在臥室里的年輕男生被寧青叫走了。
他臨走前還挺不高興的,說青姐有了女兒就忘了他。
寧青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沒慣著男生,反問道:“不然呢?她是我生下來的,你是我生的嗎?”
男生臉色瞬變,立刻對寧青又是撒嬌又是諂媚,說自己錯了不該耍小性子。
“好了,你回學校吧。”寧青說,“有需要我會再聯系你的。”
男生點頭,跟寧青強調了好幾遍一定要記得聯系他。
后來寧青在車上又收到男生發來的微信,一大串的話,盛檸戴的隱形度數不高沒看清,只看到媽媽沒回,還直接將那個男生的維信拖進了黑名單。
就是吃了個小醋就被她媽給甩了,作為被吃醋的當事人之一,盛檸忍不住問:“媽你這就把他給甩了?”
“不然呢,反正過兩天我也要出國了,留著干什麼。”寧青不以為然。
盛檸不禁感到佩服。
她媽簡直像個女王啊。
要是讓她這麼對溫衍,她舍不得。
“對了,你打個電話問問你爸,打聽看看他在不在家,要在家的話你就自己上去拿戶口本吧,我在車里等你。”寧青淡淡說,“我懶得見他。”
今天不是周末,盛啟明這會兒應該是還在公司上班,盛檸以防萬一,還是給盛啟明打了個電話。
“不在,我在公司上班。”果然盛啟明在電話里這麼說,“只有你石阿姨在家。”
盛檸松了口氣,正好,她也不想見盛啟明。
盛啟明在電話里問她:“你是不是回來了?”
盛檸:“沒有。”然后就掛掉了電話,也不給盛啟明機會說出下一句話。
掛掉電話后,盛檸如實告訴寧青,家里只有石屏在。
寧青愣了愣,沒什麼情緒地哦了聲。
盛檸問:“要不媽你還是在車里等我?”
寧青挑眉:“她我有什麼好不見的?正好我也去看看這女的過得怎麼樣,看看報應到她身上沒有。”
她曾經確實恨石屏,搶走了她深愛的丈夫,破壞了她美滿的家庭,寧青恨不得將石屏挫骨揚灰。
離婚后迅速出國,也是不想再和這對讓她傷心生氣的狗男女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否則她走路都嫌腳上踩的地磚臟。
這些年她一個人過得很自在,什麼也不缺,當初的恨也就隨著時間的治愈慢慢消散。
現在每提起盛啟明的名字,聽到他的聲音,寧青就只有厭惡和不屑,早沒了當年歇斯底里對這個男人的絕望和愛恨。
再提起石屏的名字,也只剩下了諷刺。
車身锃亮的轎車開進了盛啟明現在所住的老小區,寧青和盛檸一塊兒下了車。
她隨意看了眼老小區的環境,沒什麼表情地勾了勾唇。
盛夏驕陽下,坐在小區旁樹蔭下拿著蒲扇乘涼的王奶奶一看到盛檸,眼睛一亮,笑呵呵地對盛檸說:“檸檸回來了啊,怎麼沒看到檬檬呢?”
還沒等盛檸回答,王奶奶沖樓上喊道:“石屏!你一個囡囡回來咯!”
“誒!”樓上傳來石屏驚喜的回應聲。
寧青踩著高跟鞋走到王奶奶而前,微微屈膝對老人家微笑道:“奶奶,石屏她不是檸檸的媽媽,我才是檸檸的親媽媽,石屏她是后媽,是小三。”
王奶奶年紀大了,腦子有些轉不靈活,一聽寧青這個話,呆愣愣地問:“儂是檸檸的親媽媽,那怎麼儂不養檸檸呢?”
老人家還在不解,石屏已經跑下了樓。
她剛剛在家里搞衛生,穿著不怕弄臟的舊衣服,臉上還有薄汗,見到盛檸的時候臉上表情一喜 嗎,可是緊接著見到盛檸旁邊那個打扮得高貴精致的女人后,笑容又頓時僵在臉上,神色也驀地發白。
寧青看到了石屏現在的樣子,一瞬間內心別提有多暢快,覺得自己這一趟真是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