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盛檸毫不猶豫地說,“我回去寫論文。”
他挑了挑眉:“喝了酒還能寫得進去論文?”
盛檸滿不在乎道:“又沒喝醉,有什麼寫不進去的。”
她做事不喜歡拖拉,本來這周末的計劃就是要留在學校寫論文,因為臨時的加班不得不打亂,反正現在還不晚,回去的話還能抓緊時間寫寫。
“去年剛送你這套公寓的時候,我看你好像巴不得天天住在那兒。”溫衍頓了頓,語氣很淡,“現在就沒那時候的熱情了。”
盛檸解釋:“我現在也是巴不得天天住在那里,但是畢業瑣事多,這段時間住在學校比較方便。”
提到公寓,盛檸又想到了盛詩檬和溫征。
“對了,溫總你知道溫征要帶我妹妹去見家人的事情嗎?”
“知道。”溫衍蹙眉,語氣并不關心,“隨他吧。”
他態度這麼平靜,反倒讓盛檸覺得驚訝。
“你這時候不是應該阻止他嗎?”她皺眉道,“怎麼突然就一副撂手不管的樣子了?”
溫衍漫不經心道:“我怎麼管?”
盛檸沒懂:“……什麼怎麼管?”
“我現在對你這樣。”他睨她一眼,語氣低沉,“哪兒來的資格管他?”
有的話其實不用說得太明白,反正只要她能聽懂就行。
===薅羊毛68(資本陷阱)===
盛檸又不傻, 她當然聽懂了。
但她覺得還不如聽不懂,因為就算聽懂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溫衍。
一開始誰能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她信誓旦旦地對盛詩檬說的那些全都成了笑話, 到如今也不知道該怎麼向盛詩檬坦白。
“但是你弟弟現在還不知道你……”車上司機還在,盛檸絞盡了腦汁想把這件事盡力往委婉了說, 用詞相當的小心翼翼,而且還給了雙方體面的退路, “反正事情現在也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溫總你后悔了,等今晚睡一覺起來,我完全可以當做你什麼都沒跟我說過, 我們以前是怎麼樣,以后還是怎麼樣。
”
溫衍目光一沉,語氣平靜道:“我不后悔。”
盛檸苦惱地抿起唇。
這個油鹽不進的古板男人, 她已經給了他這麼大的退路, 他竟然想也不想就直接說不后悔。
這人不聽勸,她頓時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那你要怎麼跟你弟弟交待?”
他難道都不會覺得丟臉嗎?
溫衍沉默片刻, 而后輕描淡寫道:“溫征那邊我不打算再插手,他事后要怎麼跟我算賬,我都接受。”
盛檸睜大眼:“你——?”
“我必須承認,感情這東西。”
溫衍突然停下語氣, 側過眸去不再看她, 而是悠悠看向了車窗外那一片仿佛要被陰沉的烏云吞入的曠野郊區。
他慢吞吞地托著腮道:“確實是等自己栽進去了才知道厲害。”
盛檸心尖微麻,無奈地偏過了頭,他看他那邊的車窗, 她就看她這邊的。
她神色看似平靜,其實內心在大聲咆哮。
全都是資本主義的陷阱!!!全是資本家的話術!!!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突然的一聲偷笑來得莫名其妙。
明顯是男人的聲音,盛檸本來就很煩,她想也不想就開口吼人:“老男人,笑屁啊笑。”
然而下一秒她聽到的卻是司機心虛的道歉聲。
“對不起對不起,剛看到一條野狗跑過去了,就沒忍住笑了,絕對不是笑盛翻譯你。”
剛剛那一聲是司機笑的?不是溫衍笑的?
“啊不是,我不是說你,我以為——”盛檸尷尬地皺起五官,又飛快地瞥了眼溫衍,怎麼解釋都顯會得罪人,她最后只能放棄地說,“對不起啊。”
司機也很尷尬,干巴巴地哈哈笑了兩聲。
車上坐著的三個成年人智商正常,溫衍和盛檸怎麼可能不知道司機剛剛在笑什麼。
一般司機開著車馬路上突然躥出來一只狗嚇都嚇死了,誰能笑得出來。
很明顯他就是在笑他們剛剛的對話,一個人想盡了法子委婉,一個人卻各種意有所指,兩個人都不坦白,然而越是不坦白旁觀者就聽得越明白,氣氛就越是尷尬。
同樣的盛檸剛剛那句話是在兇誰,司機和溫衍也都心知肚明。
反正司機這回心里發誓,他要再發出一點聲音,回去就把自己毒啞。
無辜被兇了的溫衍不滿地皺起眉。
“你以為剛剛是我笑的?”
盛檸當然不承認:“沒有。”
溫衍仿佛沒聽見她的狡辯,又問:“我沒名字嗎?”
原來是不滿她叫他老男人。
就是脫口而出的一個稱呼,不知道他那麼在意干什麼。
……況且他年紀確實也不小了。
盛檸覺得他小題大做,于是說:“你也給我取過不好聽的稱呼,我們扯平。”
“什麼?”溫衍想了想,“財迷?你不本來就是?”
“……”
“還是湯圓兒?”看她不說話,他又淡淡問,“不好聽麼?挺貼切的。”
一點也不貼切。
現在天氣已經漸漸轉暖,盛檸早就不穿她那五顏六色的羽絨服了。
溫衍對那時候穿著羽絨服的盛檸印象深刻,之前他以為自己對她的羽絨服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平時接觸到的大部分女性,無論四季中的哪一季,為了展現自己的苗條身段,都穿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