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溫衍平時的姿態高傲到了極點,卻不會讓人覺得不可理喻,因為他有傲慢的本錢,也有矜貴的條件,這些都是常人無法觸及的東西。
他大可一直維持著驕矜的態度,永遠被人高高仰望。
換作平時,溫衍根本不可能陪著人跑過來吃宵夜。
他今天的種種行為,反常到連自己都覺得荒唐。
早應該在盛檸今晚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把她打發走。
但他似乎從認識盛檸的那一天起,就斷斷續續被她奪走了太多的目光和時間。
他不該做自掉身價的事,而她也確實不配,但他現在在干什麼?
溫衍用力閉了閉眼,心里亂成一團麻。
一直以來秉持的冷靜理智和現在的行為完全背道而馳,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我要回家了。”盛檸突然說。
她推開他往外走了幾步,然后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又給扯了回來。
溫衍帶著慍怒厲聲問:“你喝成這樣怎麼回家?”
盛檸仰頭,自信道:“我走回去。”
他呵了聲,毫不客氣地諷刺道:“腳都喝成雞爪子了還走回去,你有本事走個直線我看看。”
“你兇什麼啊,又不用麻煩你。”盛檸瞪圓了一雙杏眼惡狠狠地看著他,呲牙咧嘴的比他還兇,“我打個順風車走總行了吧,但是車費你報銷!”
……都醉成這樣了滿腦子還是只有錢。
溫衍被氣得呼吸困難,胸口起起伏伏,那眼神恨不得當場給這姑娘揍一頓,直到揍老實為止。
最后他狠狠嘆了口氣,背對著她蹲下身子,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煩躁:“上來!再多嘴一句就給你扔這兒,明兒我再來收尸。
”
===薅羊毛33(糾正審美)===
男人的個子原本比她高出許多, 此時突然背對盛檸蹲下時,讓她不自覺恍了下神。
她盯著他的頭頂,感嘆原來他也有發旋這東西。
溫衍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喝聾了?”
盛檸咽了咽口水。
之前溫衍開車送過她回家, 她當時還特別感慨過,有生之年竟然讓他給自己當司機。
人生果然處處充滿了驚奇。
把她的大老板當馬車用, 數年后如果她功成名就被出版社邀請寫自傳發行,這段經歷絕對會是最為濃墨重彩的人生經歷之一。
酒后僅存的理智和情感都在告訴她。
——有便宜不占, 大傻蛋。
盛檸躊躇上前,試探著將手扶上他的肩膀,見他沒有抗拒的反應,再深吸口氣, 將自己的身體慢慢靠上去。
清晰地感受到有個小心翼翼的重量壓了過來,溫衍喉結微動,胳膊往后伸穿過她的腿窩, 膝蓋稍一用力, 背著她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溫衍背著她走出小巷。
明晃的街邊燈光照得盛檸稍稍清醒了些,男人個子高, 她借他的身高,頓時感覺映入眼簾的街景都開闊了不少。
原來個子高的人視野這麼廣闊。
盛檸回想她上一次被男人背的記憶,已經是幾歲的時候父母還沒離婚那會兒了。
那時候盛啟明還是一個人人夸贊的好父親和好爸爸,她那時候也天真地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爸爸的背更可靠、更溫暖了。
溫衍的背靠起來真的很舒服, 不同于還是小不點的盛檸靠著爸爸時的那種感覺, 卻一點也不亞于那種感覺。
她的手搭在他大衣的硬挺肩線上,指尖不自覺地往手心處蜷縮了下。
“干什麼?”溫衍感受到她的小動作,低聲嗤道, “不老實就算了,還要撓人?”
他的聲音很近, 盛檸暈乎乎地說:“……沒有,再說你穿這麼厚,我就是想撓也撓不到啊。”
溫衍沒什麼表情地說:“那我得感謝這會兒還好是冬天。”
盛檸皺眉。
她原本很感謝他肯背她走的,為什麼每當她對他有了那麼一點點改觀,感受到他的人情味的時候,他就會迅速把她的這種感覺給打破。
“還好是冬天,我穿得厚。”盛檸狠狠說,“否則讓你背著就太輕松了。”
溫衍呵了聲:“你對自己的體重倒是挺自信的。”
盛檸翻了個白眼:“比你輕。”
“一個姑娘家的跟男人比,好意思麼你。”
“特、別、好、意、思。”
溫衍不反感和她拌嘴,有來有回的誰也不服輸,有時候她沒吵贏,耷拉著腦袋像公雞垂下了它那驕傲的雞冠子,看著特別有意思,哪怕有時候她占了上風,又看她把雞冠子挺起來了,同樣也很有意思。
但他不想跟喝醉了連拌嘴都要耍賴的人浪費口舌。
溫衍沒理她,沉默地背著她繼續走。
盛檸看他不反駁了,閉了眼專心享受人工馬車服務,也不再說話。
今天路上的氛圍很不一樣,大都是男女一對,迎著雪花和夜燈結伴而行。
溫衍平時很少壓馬路,他出行一般都有司機接送,尤其是像今天這種日子,坐車里往外看都是結伴成行的光景,就更不想在街上溜達。
那些親密結伴的人中也不乏外貌登對的情侶,今天出來過節,大多數人都盛裝打扮了,走在路上,都不免會吸引到路人關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