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這麼長時間跟人打電話,其實有效發言就只有溫衍的“你眼鏡落在我這兒”和她的“我不要了”兩句話,剩下的全都是浪費口舌的廢話嘴仗。
盛檸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她竟然為了跟一個男人拌嘴,浪費了自己人生中大好的十二分鐘。
男人就是礙事。
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思繼續寫她的實習申請了,盛檸干脆從床上起身,趿著拖鞋來到窗邊,拉開遮光的簾子發起呆來。
窗外是謐藍的夜色,伴著遠處霓虹的光和四處飄灑的雪花。
如果盛詩檬這時候在,她一定會喊著她出門,叫她下樓陪她去打雪仗。
有幾片雪花落在玻璃上,是非常漂亮的對稱六角形狀,屋內暖黃燈光籠罩,手中熱茶還往外冒著騰騰熱氣。
那個很難得下雪的城市不是她的家。
在忙碌而刺骨的冬天里,這樣舒服地窩在暖洋洋的公寓里,如果可以,她想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一個在一天結束后可以卸下所有疲倦,盡情發呆偷懶的港灣。
盛檸不會忘記,此刻的舒適是用盛詩檬用她的感情換來的。
想到這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再次沉重起來,沒了看雪發呆的興致,盛檸嘆了口氣,還是想要關心一下在外過夜的盛詩檬。
可是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該怎麼對一個正在和男朋友過夜的人表達關心。
最后也就只能發一條。
「注意安全,做好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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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詩檬收到這條微信的時候,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
盛檸此前按從來沒關心過她交男朋友的事兒,更不要說這種涉及到成人的問題。
從小到大,盛檸在大部分人眼中,就是個長相漂亮的書呆子。
就連盛詩檬自己都這麼認為。
她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有回梅雨天氣,盛檸的衣服都沒曬干,她很不情愿地穿著媽媽給她買的公主裙去上學。
可是那條裙子盛檸就穿了一天,之后她再也沒穿過了。
有次盛詩檬去盛檸的班上找她的時候,路過走廊時無意間聽到盛檸班上的男生說。
盛檸穿那條白裙子很漂亮,可為什麼那之后就再也沒看她穿過了?是不是因為他們給她取的那個“白雪公主”的外號,讓她生氣了?
人小鬼大的盛詩檬大概知道原因。
就因為那條裙子很漂亮,所以盛檸才不穿了,因為她不想讓人注意到她除了學習成績之外的其他地方。
后來盛檸上了高中,高三那會兒,盛詩檬有回去給盛檸送飯,被盛檸的一個同班男生攔住。
盛詩檬認識這個男生,他的名字總是和盛檸的名字一塊兒被登在學校的榮譽榜上。
她以為他是來跟自己告白的,正興奮著如果和盛檸的同班同學談戀愛,就能天天借著找男朋友的理由去找盛檸。
結果這個學長并沒有向她告白,他只是神色靦腆地向她打聽盛檸的愛好。
原來是喜歡盛檸啊。
于是盛詩檬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了。
她覺得這個學長成績好,長得也好看,跟盛檸很般配。
可是一直到盛檸高中畢業,他們也沒有在一起。
替那個學長遺憾的同時,盛詩檬又為自己感到慶幸。
看吧,盛檸的心有多難捂熱,這麼多年,就只有她成功了。
想到這里,盛詩檬心情頗好,迅速回復了盛檸的消息。
「放心,我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溫征一直是個有分寸又謹慎的人,鬧出人命來對他也不好,所以盛詩檬完全不用擔心這方面。
只不過他剛剛去洗手間了,不知道在干什麼。
在洗澡嗎?
盛詩檬放下手機,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洗手間門口,純情人設演了這麼久,她突然想在分手前跟他玩點刺激的。
但溫征好像是在和朋友打電話。
“不來了,你們玩吧。”“我跟我女朋友在一塊兒呢。”
電話里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溫征吊兒郎當地笑了幾聲。
“沒膩呢,你以為我是你,爽過一回就完事兒,我這是長期投資懂麼。”
“不爽的話那我還談什麼戀愛?”
盛詩檬靠著墻將他和朋友的通話盡收耳底,而后垂下眼笑了笑,靜靜地躺回到床上。
溫征打完電話后,從洗手間里走出來,下意識看了眼床。
被子里的那一團還是安安靜靜的,他掀開被子上床,將人撈過來抱在了懷里。
“檬檬,睡了麼?”
盛詩檬困倦地回了句:“嗯。”
“睡了還能回答我?”溫征輕笑,“什麼時候醒的?”
“你抱我的時候。”
“你喜歡我抱著你睡麼?”溫征突然說,“我以前好像從來沒抱著你睡過。”
男人和女人不同,酣暢淋漓后就是四大皆空,什麼也不愿想,什麼也不愿做。
剛剛的賣力已經足夠證明她對自己的吸引力,不需要事后的擁抱去證明他本來就逢場作戲的心意。
畢竟又沒有愛到那份上。
而女人不同,據溫征的認知,大多數女人都會想要在事后被給予一個體貼的擁抱。
他沒在事后抱過別的女人,卻在今天破天荒問了盛詩檬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