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差得太多了。”她前一句是真話,后一句則是將自己放在了低姿態的位置,輕聲請求他,“所以別再說這些讓我會做美夢的話了好嗎?”
溫征倏地一怔,突然蜷指握緊了方向盤,心口處好像也正被一只手抓握住,有些酸脹發澀。
他張了張嘴,似乎是在醞釀一段很長的話,但最后還是低聲道:“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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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檸從跑出來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因為對資本家惡作劇的下場,是難以預料的。
人的脾氣就是來得快也去得快,搗蛋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得罪對方,冷靜下來后才意識到自己闖了什麼大禍。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因為跑得匆忙,她的羽絨外套還寄放在餐廳服務員那里忘了拿。
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這條裙子,好看是好看,但外面零下的溫度,再好看也沒法穿著去室外顯眼。
盛檸嘆了口氣,只好折返回去拿外套。
“溫先生走了嗎?”
招待生語氣溫和:“請問您說的是哪位溫先生呢?”
他們餐廳今兒招待了兩個溫先生呢。
盛檸:“啊?”
她很快反應過來,溫征也是溫先生。
她剛想說是那個叫溫衍的,然后就看見那位溫衍先生正站在她的不遠處,面若冰霜地看著她,胳膊上掛著的是他自己的黑色大衣,還有她的的羽絨服。
溫衍是真被氣著了,短短時間內被倆小王八蛋耍著玩,尤其是面前這個,竟然還敢回來。
“膽子很大,還敢回來現眼兒。”
這時候她的雙腳不受控制,轉身就要跑。
他大步上前,邁開長腿三兩步追過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強行轉了個身扯回來。
盛檸被抓著胳膊跑不了,只能認命地接受他那冰刃子一般的目光。
溫家人都屬于那種濃郁漂亮的長相,主要是因為老爺子溫興逸長得本來就不錯,年輕的時候是典型的北方帥哥,濃眉大眼、高挺俊朗,那雙眼睛也是濃烈深邃,眼神掃過來的時候總讓人覺得勁松有力。
溫衍和溫征的母親祖籍蘇滬,倆兒子都遺傳了父母各自的一半基因,所以又有股斯文勁兒在骨子里頭。
男人此時雖然生氣,眼神盛怒,但沒有那種要將眼前人殺而快之的情緒。
所以她今天應該死不了。
盛檸咽了咽口水說,掙了下胳膊說:“溫先生,男女授受不親啊。”
男人嫌棄地瞥她一眼,然后立刻松開了她。
“老實點,跑什麼跑。”他將羽絨服扔給她,“你再跑能跑到哪兒去?”
盛檸抱著羽絨服,小聲詢問:“……所以誤會解開了嗎?”
溫衍反問:“你說呢?不然跟你似的只管跑?”
那大概率是已經跟那些服務生解釋清楚了。
“您就當是練習唄。”反正禍也闖了,人也耍了,盛檸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安慰他,“您以后總要跟女朋友求婚吧。”
溫衍理都沒理她,從喉間溢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盛檸看他這種反應,不自覺想象了一下那個求婚場面,男人連單膝跪地都不樂意,長身玉立般地站在他的求婚對象面前,然后一臉冷漠且高傲地對對方說——
我打算和你結婚,如果你愿意的話那就跪下叩謝圣恩吧。
“……”
被自己這個想象無語到,她不再說話。
電梯里這會兒只有他們兩個,盛檸保持緘默,溫衍則因為剛剛的沖擊實在太大,導致他一時半會還沒辦法把情緒恢復過來。
活了這麼多年,哪兒碰上過這種烏龍。
電梯不知是在第幾樓停了,門打開外邊兒卻沒人進來,男人以為到了,邁開步子就要出去。
盛檸:“還沒到啊!”
她下意識去抓他的胳膊。
溫衍回過神來,臉色微哂,立刻甩開她的手。
“別碰我。”
盛檸真是服了。
他剛剛抓她胳膊,她一個女的反應都沒這麼大。
他一個大男人,自己還是隔著衣服碰他的,他敏感個屁。
電梯門又給關上,盛檸瞇了瞇眼,故意走近了幾步。
“您不會是有恐女癥吧?”
所以他親近的下屬全都是男人。
她高高仰著頭看他,脖子往下那一片沒有頸項首飾點綴,溫衍俯視她的時候,下意識往下看了眼,黑裙映襯下,只看到鎖骨往下處干凈雪白得有些刺眼。
男人很快側開眼,沉著嗓音說:“我恐沒皮沒臉還不好好穿衣服的湯圓兒。”
===薅羊毛16(上去坐坐)===
盛檸知道溫衍說的就是她, 她之前都聽見他說過好幾次湯圓了。
她低下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這條小黑裙。
裙子的領口其實在一個剛剛好的位置,既顯脖子長又顯鎖骨, 布料包裹著弧度,也沒露什麼危險的地方出來。
實屬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要是別的人說她, 她可能會滿不在乎,或是干脆反駁, 說你什麼封建眼神。
但換成是眼前這個男人,她一直覺得自己和他扯不到除了錢以外的事兒,他是甲方、是老板,甚至說是她的臨時上司也不為過。
所以在被他點出來男女之別的時候, 她心里不是害羞,而是莫名的尷尬和別扭,仿佛被長輩抓包看小電影的那種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