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皮發麻,腳底到頭發絲兒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尷尬,各種無力以及不適的應激反應如潮水般涌向她此刻清醒卻恨自己不是弱智的腦神經。
盛檸下意識地看向溫衍。
男人的眉頭從剛剛看到了包間的布置后就沒舒展開過,尤其是在看到這枚戒指后。
再覺得莫名其妙也反應過來了。
這時候服務員說話了:“溫先生說,他是一個比較害羞的人,不善言辭,這首歌就代表他對您的心意。”
溫衍:“?”
盛檸瞳孔地震:“……”
然后所有人開始喊:“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盛檸驚恐地后退了幾步。
搞錯了吧?
而溫衍在服務員們異口同聲的起哄聲中,臉色越來越沉,因為外人在場,他不好有太過暴躁的反應。
男人抬起手來,摁著額頭深深呼吸了幾口,胸口劇烈起伏,足足忍了好一會兒,才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要把這一屋子的東西都給扔出去的沖動。
盛檸湊到他身邊,小聲問:“是不是搞錯人了啊?”
“不然呢?”溫衍垂眼睨她,壓著嗓音冷笑,“難道是我對你求婚嗎?”
現在包間里的所有人都被溫衍渾身散發著的零下低氣壓搞得很尷尬,服務員們不明所以,男主角面色陰郁,女主角一臉懵圈。
盛檸:“……”
兇她干什麼,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啊。
溫衍跟她求婚,那絕對不是他瘋了就是她瘋了。
要不就是兩個人都得了精神病。
盛檸深吸一口氣,突然柔聲說:“親愛的。”
溫衍眼皮子猛地跳了跳,瞪著盛檸問:“你叫我什麼?”
她被他瞪得有點慫,但此刻逆反心理一來,就特別想要給這姿態傲慢的資本家一點教訓。
盛檸做出歉疚不忍的表情。
“謝謝你為我準備的這份驚喜,我真的好開心。”
“……可是對不起,我還沒做好準備。”
溫衍倏地睜大眼。
說完臺詞,盛檸不敢看溫衍的臉,裝作泣不成聲的樣子,雙手捂著臉以日漫女主角的標準奔跑姿勢矯情地逃離了包間。
“盛檸!”
溫衍越是在后面叫她,她就跑得越快。
而被她丟在包間里的男人,人還沒從“莫名其妙被向女人求婚而且還他媽被拒絕了”的荒唐遭遇中回過神來,就又要被迫承受全程圍觀的服務員們“天吶那個小姐竟然拒絕了溫總的求婚真是個不隨便向金錢低頭的狠人”、“沒想到溫總這種頂級鉆石王老五也有被人拒絕求婚的一天”、“換我我肯定當場答應”、“嗚嗚嗚這種好事怎麼就沒落到我頭上”、“他媽的好想發朋友圈直播”諸如此類的復雜眼神。
好在溫衍是個人前要臉、受過精英教育并且有教養的男人,即使氣成這樣也仍是忍住了,沒有對這一屋子花里胡哨的裝飾物暴躁動手。
“溫征呢?”溫衍鐵青著臉說,“讓他滾過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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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征怎麼可能干坐著等他哥來找他算賬,他當然早跑了。
點了一盤子鮮生蠔,盛詩檬就吃了兩個,然后溫征說臨時有事,提前結束了這場約會。
她向來是個聽話的女朋友,雖然不舍這一桌的吃食,但還是乖乖跟他離開了餐廳。
路上,溫征一邊開著車,目光看起很專注地注視著前方路況,一邊又不知道在想什麼,時不時突然笑出聲來。
“你到底在笑什麼啊?”盛詩檬不解,“笑一路了。
”
溫征仍是笑著,語氣閑適:“沒什麼啊。”
盛詩檬想起之前在餐廳里溫征跟她說的,好奇問道:“那個要解決終生大事的人是你朋友嗎?你這麼替他開心。”
“不是朋友。”溫征頓了頓,說,“關系比朋友還深。”
然后不知怎的又補充:“男的。”
“我又沒問性別。”盛詩檬也笑,“那是求婚咯?”
“唔你猜出來了啊?是求婚沒錯。”
“那你剛剛怎麼也不過去送一聲祝福?”
溫征挑了挑眉,懶散道:“不用,我跟他之間不講究這些客套。”
而事實是因為不想當場找死才沒去送祝福。
盛詩檬頗有些遺憾地說:“你要是去的話我也能順便見證一下。”
人生來就愛八卦,她還沒見過真正的求婚場面,以前都只在電視上見過。
不知道現實的求婚會不會有那麼浪漫。
溫征問:“你喜歡?”
盛詩檬說:“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吧。”
溫征吊兒郎當地問:“那下次我也給你弄一個?”
“啊?不用了。”盛詩檬開朗地搖搖頭,“你已經對我夠好了,能跟你在一起就已經很幸福了,不奢求這些東西。”
溫征輕笑,然后繼續開車。
她是個拎得很清楚的姑娘,平常甜言蜜語說得再多,也緊守著底線,絕對不越雷池。
對于溫征這種游戲人間的浪蕩公子哥,他享受戀愛,享受女人看他時深情脈脈的眼神,卻不喜歡女人將這種享受誤以為是獨一無二的愛,而向他奢求更深一步的身份。
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語氣有些漫不經心:“那如果今兒是我跟你求婚呢?你會答應麼?”
盛詩檬略有些詫異地側頭看他,溫征對她一笑,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問題:“嗯?答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