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屏的語氣聽上去小心翼翼的,“你幫媽媽把毛衣送給檸檸好伐?”
盛詩檬抿唇,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實話:“媽,我覺得她不會要的。”
石屏語氣失落,但還是說:“你問問她嘛,不要就算了。”
盛詩檬不忍聽到媽媽這樣的聲音,只能答應。
石屏又囑咐了她幾句才掛斷電話。
盛詩檬心想要不還是先把毛衣的事情放一放,等這周過去再說,否則盛檸要是聽見她提起她媽媽,估計又不愿意邀請她去公寓玩了。
她嘆了口氣,覺得媽媽真是傻。
自己的傻勁兒估計就是遺傳她。
原本在選衣服來著,盛詩檬這時候也忘了,坐在椅子上發了好久的呆。
沒過多久盛檸又給她發微信,問她有沒有主動出擊。
盛詩檬這才猛地記起還有溫征這事兒,說是主動出擊,其實她心里也沒底。
其他人分就分了,也沒這麼糾結。
她還是頭一回這麼怕被人甩。
如果溫征待會兒兇她,那就默默承受,再擠兩滴眼淚出來,最后哭著道歉,如果溫征態度冷漠,那就撒個嬌。
想好各種應對措施,盛詩檬避開室友走到陽臺,特意拉上了門,深深吸了一大口的冷空氣,這才鼓起勇氣撥通了溫征的電話。
保佑他別生太大的氣,總之千萬別跟她說分手。
電話接得挺快,那邊是一聲低笑:“終于不生氣了?”
自己的臺詞被人搶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盛詩檬小聲說:“我沒生氣啊。”
“那天你在酒吧不是沖我發脾氣了麼?眼睛睜那麼大還說沒生氣?”男人嘆了口氣,又是不解又是無奈,“那獎品你要是想要,我都能直接盤個店面送你,有必要為這跟我鬧麼,值當麼你覺得?嗯?”
盛詩檬懵了,早就想好的臺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又一次臨場發揮。
“我是怕你生我的氣不理我,所以不敢打給你。”
這回換溫征莫名其妙:“我哪有生氣?”
盛檸:“你不生氣的話,那你這幾天為什麼也不聯系我?”
“啊,不是因為你。”溫征嘖了一聲,語氣也沒了剛剛那麼輕柔,明顯煩躁了起來,“我被我爸關在家里,手機也給繳了,趁他睡著偷拿回來的。他媽的這老頭子也真做得出,不知道從哪兒搞了把大鎖掛我房門上了。”
盛詩檬故意問:“你爸為什麼關你啊?”
“……小矛盾,不是什麼大事兒。”溫征說,“等過兩天我爸脾氣好點兒了,我就解放了。”
他不肯說出自己其實是為了她才被他父親關在家里。
倘若是一般男人,不但要告訴她事實,還得對她說你看我多愛你啊,為了你我都跟家里抗爭到這個地步了。
然后她就能做出一副感動到哭的樣子,這戲就能接著演下去。
但溫征沒有,反倒讓盛詩檬不知該怎麼接話。
好在這時候溫征又問她:“好幾天沒聽見我聲音,想我麼?”
盛詩檬的那原本要脫口而出的那聲“想”突然卡殼了。
她沒回答,他又問:“你都不擔心我的麼?”
“擔心。”盛詩檬這回說的是實話,那語氣聽著是真切的害怕,“怕你跟我分手。”
那邊愣了好幾秒,才又笑著說:“傻瓜。”
盛詩檬聽著他這一聲情緒不明的傻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那天在酒吧里她一時沒把持住對溫征發了脾氣,她原本以為溫征一定會很惱,指責她矯情,為一個游戲就鬧脾氣,甚至再絕情點,會直接跟她分手。
但也沒有。
他好像對她有些過于縱容了。
這很奇怪,不在她的預料范圍內,可她一時間也想不到溫征反常的態度究竟是何原因。
又膩歪了幾句,盛詩檬掛掉電話,連忙給盛檸發微信匯報。
盛詩檬:「和好了」
盛詩檬:「好像是我想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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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征在想剛剛自己的那句“傻瓜”是不是聽上去有些過于肉麻了。
他那天被盛詩檬給嚇到了,溫衍過來找他的時候,他還沒回過神,稀里糊涂地就被司機載回了家。
回家后老頭子一見他就破口大罵,溫征也不回嘴,老頭子以為他這是認慫了,鼻子哼著氣兒讓他滾回房間。
溫興逸這老頭子,大半輩子混跡商場,運氣又好,老大一做就是幾十年,他現在老了,這個家能管得住他的女人們也都離世了,他雖然是卸了任,把集團交給了大兒子管,但做老總的那股氣勢還是沒減,不服老非要管東管西。
外孫女成家立業搬出去了他管不著,溫衍又是個二十四孝兒子不用操心,他就把退休后的那點閑工夫全用在了小兒子溫征身上。
老頭子明顯被他氣得不輕,竟然已經用起這種幼稚的手段對付他了。
但他竟然覺得莫名的痛快。
就好像回到了十五六歲那會兒,越是跟家里人對著干,越是覺得暢快,即使在別人看來他這是不學無術,他永遠是被拿來和溫衍作對比的那個反面教材,是個誰聽到他的名字都會搖頭嘆氣的孩子。
但他很享受,他覺得他比溫衍活得開心多了。
溫征當然明白婚姻對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要選定下半輩子過日子的人,老頭子給他找的女人,大概率無論他和那女人彼此厭惡到什麼程度,就算不忠誠,就算一地雞毛,這下半生就得和那個女人這麼捆綁著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