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檸沒跟溫衍說她今天打算去博臣花園的公寓過夜。
因為男人那副高傲的姿態把她氣著了,她就是想刻意讓他開久一點的車,哪怕到博臣花園和到高翻學院這段路程多出的幾十公里所浪費的汽油錢對溫衍不過拔根毛,她也不想幫他省一分錢。
溫衍絲毫不知副駕駛坐著的上這個小氣姑娘心里那點幼稚的報復心理,將她送回了學校。
凌晨時分,校門口對面的馬路上大多店面都已經關門,除了幾家夜宵小攤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溫衍拉上手剎:“下車。”
“哦。”
盛檸正要下車,解安全帶的時候看見溫衍打開了頂上照明的車燈。
明顯是不打算立馬把車開走。
“您不回家嗎?”
“回。”溫衍揉了揉鼻山根,“我先休息會兒再開車。”
盛檸看了眼時間,折騰到這會兒,都已經三點多了。
他估計是到了這個點,困了也乏了。
盛檸剛報復得逞,緊接著那該死的圣母心又開始泛濫。
大半夜的頂著這種狀態開車,出事了怎麼辦。
再怎麼說,溫衍也是怕她上社會新聞才送她回來的,別到時候上的那個人反而是他。
畢竟是語言學專業出身,她連新聞標題都想好了。
《興逸集團總裁半夜因疲勞駕駛慘遭車禍》。
盛檸下了車,關車門前彎腰沖車里的人說:“您等我一下。”
溫衍沒反應過來,車門已經被關上了。
他瞥了眼后視鏡,看到了后座上她的背包。
是有多粗心,連包都忘了拿。
他沒力氣叫她回來,闔上眼,揉了揉眼皮。
心緒放空的這一瞬間又想起了家里的父親。
這會兒溫征估計也快到家了,不知道倆父子會不會又吵起來。
想到這里,溫衍又開始頭疼。
溫征和父親的多日冷戰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日常生活,尤其是今晚,準確來說是昨晚,父親這些天積攢下來的怒火又再次爆發。
家庭醫生例行過來為老爺子檢查身體,說老爺子最近動氣動得多,還數次忘吃藥,這樣下去可能又要去住院。
誰知這一說,老爺子瞬間又動了氣,臉紅脖子粗地怒吼。
“他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姓什麼!這都幾點了!他老子天天在家打針吃藥,他呢!只知道在外頭和女人鬼混!”
“我是他老子!我就不信還管不了他了!”
“把他抓回來!給他房門上安把鎖!要那種磚頭敲都敲不壞的大鎖!”
老爺子這一罵,徹底給大腦罵缺了氧,一堆人著急忙慌地找呼吸器。
對父親的歇斯底里,溫衍已經有些麻木,冷眼看著眼前這雞飛蛋打的景象。
有時候真的不想再管,溫衍幾乎是抽出了自己所有工作外的時間圍著他們轉,毫無私人時間可言,這個家竟然還是一團糟。
之前是外甥女,現在是溫征。
明明是家人,他們卻永遠都互相無法理解對方,之間的氣氛比敵人還劍拔弩張。
車子里溫度適宜,柔黃的燈光自車頂灑下來,再回家之前,總算擁有了片刻的清靜。
這時候有人輕輕敲車窗,溫衍摁下車窗,外面的人突然遞過來一個什麼東西。
一杯姜棗茶,還冒著熱氣。
是盛檸剛剛去夜宵小攤上買的。
“喝點熱的,別疲勞駕駛。
”
溫衍沒有動作,那雙原本情緒緊鎖的眼睛短暫放空了幾秒。
深沉的眼中霧消失,映出盛檸的臉。
“我自己喝過很多回。”盛檸以為他是嫌棄這杯茶,“不會把您那鍍了金的腸胃喝壞的。”
在部隊服過役的男人,腸胃怎麼可能金貴得起來。
只是這些年西裝革履,手不沾水腳不沾地,才漸漸看上去不食煙火。
溫衍懶得解釋,從她手上接過那杯茶,整個手心瞬間就暖了起來。
盛檸看他低頭輕輕抿了口,秉著安利給人的心態,她好奇問道:“好喝嗎?”
溫衍面無表情:“又不是你煮的,好不好喝跟你有關麼。”
盛檸嘟囔:“……不是我煮的那也是我買的啊,”不想跟他計較,她又說,“您喝著吧,我走了。”
然后她打開后座的車門,還不忘拿上自己的背包。
“你背那麼大個包,到底背了什麼?”
背了一晚上,只有在車上的時候才卸下來扔在后座,也沒見她打開過。
“沒什麼。”盛檸敷衍道,“隨便背的。”
“閑的麼?”直男的慣性思維讓他很不能理解,“穿得跟個湯圓兒似的還不夠,背上還背個湯圓兒?”
本來就穿得累贅,還背著個累贅。
“您以為誰都跟您一樣,每次出行都有車坐,能在室外吹上幾秒鐘的風?”盛檸沒好氣地說,“等天氣暖和了就穿得少了,不會礙您視線了。”
她就是太怕冷,前不久又生了回病,所以穿得多。
等天氣暖和了,她就穿回裙子。
溫衍看了眼盛檸唯一露在空氣中的臉,小小的一張臉,連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巧的。
大概是年輕,所以有個好底子的皮膚,看著像下水煮軟了呈現半透明的糯湯圓,那雙眼睛很亮,大小正好地嵌在這張清麗的臉上。
“你自己不嫌行動困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