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欽嘴角上揚,“如此,便不會后悔嫁我了吧?”
尹明毓抬頭,沒有猶豫地說:“我從來不后悔。”
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人來人往,唯有自己能夠永遠屬于自己,也唯有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心如何才會快樂。
抱持著最大的熱愛去生活,是她對自己的誠意。
謝欽溫柔地看著她,月光下格外的出塵脫俗。
尹明毓眼隨心動,只顧著盯著他看,都有些忘了翻紅薯。
謝欽笑意越發明顯,直接傾身,覆在她的唇上。
守夜的婢女瞧見光亮,走到跨院門處查看,一見里頭是郎君和少夫人,低眉一笑,也不打擾兩人,無聲無息地退回去。
云聚,明月羞掩面,星河斗轉,夜幕人間惟余你我。
好一會兒,尹明毓忽然嗅到了些糊味兒,連忙推開謝欽,拾起細木棍撥了撥紅薯,滿臉都是心疼。
謝欽始終含笑望著她。
兩人頭上,云散月又明,月華灑下,銀輝一片,夜色溫柔。
天盛十九年,又是一個五黃六月的天兒。
尹明毓、謝欽和謝策一家三口,葉大儒祖孫,姑太太以及右相家見多識廣的羊,一同登上遠行的船,再次離京。
烈日如一,一如熱愛。
第126章
再次南下,船比回來時慢些,比尹明毓第一次去時快許多。
偶爾船要停在碼頭采買,通常是尹明毓對哪里念念不忘,謝欽便會命人安排人在那里停留,短暫的空閑,一行人便會下船轉轉。
那時,尹明毓便是謝欽的向導。
一起走她走過的路,見她見過的風景,謝欽頗為享受,甚至有些期待謝策長大,他的抱負基本實現之后的日子。
屆時謝策已接手謝家,夫妻倆不再理會紛紛擾擾,一同在大鄴的國土上踏出兩人的足跡,待到年老,便回到揚州度過余生。
不過如今到達揚州,謝欽先遇到了難處——謝老夫人想要在暮年將足跡延伸到嶺南去。
謝老夫人早就已經收拾好一切,就等著他們再去赴任路過揚州,便可隨他們登船。
心情之迫不及待,竟是接到眾人到達老宅的信兒,便走出來迎,一在庭院里迎到眾人,便主動告知,然后催促道:“大郎,你是赴任的,萬不能耽擱,揚州我已安排好,咱們盡快出發。”
謝欽看著仆人們抬出來的行李,再想起宅子外的馬車,“……”
怪不得有馬車候著,他提前派人回老宅來通知,竟是方便了老太太。
葉大儒和葉小郎君一同來拜見謝老夫人,有些驚訝,卻也不好摻和,只靜立在一旁。
尹明毓毫不意外,瞧了一眼腳下的陽光,默默向回廊里挪了一步,方才指向不遠處的涼亭道:“不若坐下說?”
謝欽看了一眼謝老夫人額上的薄汗,立即便扶著謝老夫人的手往亭中走。
謝策聽到曾祖母說要去南越,是最高興的,顛顛兒跟上去,走在謝老夫人另一側,歪頭欣喜地問:“曾祖母,真的去嗎?”
謝老夫人根本不在意孫子的臉色,喜笑顏開地說:“是啊,策兒又能和曾祖母團聚了,可高興?”
謝策毫不猶豫地點頭,“高興!”
謝欽無奈,“祖母……”
謝老夫人無視他,抬抬手對常嬤嬤道:“你去瞧著人,盡快將咱們的行禮全都搬上馬車。”
“祖母。”謝欽扶著謝老夫人坐下,與她面對面認真地勸說,“嶺南山高水遠,環境確實與揚州天差地別,您這般大的年紀,若是累到或是水土不服,孫兒后悔莫及。
”
謝老夫人反駁道:“上一次二娘和策兒可不是這般說的,冬日暖,山好水好,一年四季都有新鮮的菜、水果,民風淳樸……”
旁的也就罷了,民風淳樸……謝欽望向始作俑者二人。
謝策誠實地說:“是的呀。”
尹明毓則是移開視線不與他對視,輕搖團扇,換了個通風好的地方坐下納涼。
謝欽對他們二人毫無辦法,只得專心勸謝老夫人:“祖母……”
然他一開口,謝老夫人便抬手打斷道:“我身子骨硬朗著呢,再說我不后悔,你后悔什麼?而且,你忍心我一個老人家孤苦伶仃地待在老宅嗎?”
老太太紅光滿面,一絲孤苦之色都沒有。
謝欽:“……祖母,上一次見,孫兒沒戳穿罷了。”
謝老夫人半分心虛沒有,拐杖理直氣壯地敲地,斬釘截鐵道:“你戳穿又如何?我活這麼大歲數,什麼沒見過?我若想去,你再如何勸阻,我也能到那兒。”
謝欽無言。
一旁,姑太太滿眼都是躍躍欲試,卻緊緊抿著嘴抑制住說話的沖動,生怕說錯話影響老夫人發揮。
尹明毓眼帶笑意,團扇不停,說道:“郎君,老夫人高興最重要,咱們盡心照管便是,何必杞人憂天。”
謝老夫人一聽她的話,當即便笑彎了眼,“還是咱們二娘知情識趣,最得我心。”
尹明毓失笑,口中卻是甜甜地哄道:“孫媳也覺著您老最懂情趣,孫媳和小郎君都樂意跟您玩兒,不像郎君,死板極了。”
謝老夫人附和道:“他們父子皆隨了已故的老太爺,掃興,幸好咱們策兒性子活潑。”
謝策露出一個更加惹人愛的笑容,教謝老夫人一看,笑得越發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