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在京城中安排各處之時,平王在忠國公的催促之下,不得不繼續計劃。
尹明毓幾人待在屋子里,什麼都做不了,又不能什麼都不做凈顧著瞎想,正好有棋盤,便圍在一起下五子棋。
她平時沒少欺負謝策,今日對上葉小郎君,卻有些勢均力敵,竟然有輸有贏的。
謝策極樂見于她輸,每每見著她的敗局,小手拍得極起勁兒,清脆的笑聲甚至傳到了門外。
門外的守衛聽到屋里的吵鬧聲,面面相覷。
摘下面巾的蒙面人頭目來到他們門前,聽到門內的吵鬧聲,面上一陣無語,卻還是按照吩咐,推門進去。
尹明毓等人聽到聲音,望向門口。
謝策立刻便認出他來,驚嘆道:“哇——原來你長成這樣!”
蒙面人頭目:“……”
他長什麼樣兒,是需要“哇”的嗎?
蒙面人頭目面無表情,直接取了紙筆,放在尹明毓面前,道:“謝少夫人,提筆吧,告訴謝刺史,你們有危險,他若是想救你們,必須聽話。”
尹明毓毫不猶豫地提筆,按照他的話,直接寫下幾個字——有危險,速救。
蒙面人頭目一見紙上寥寥幾個大字,臉頰肌肉繃緊,擠出一句話:“謝少夫人,勞煩潤色幾句。”
尹明毓低頭一看自個兒飄逸的大字,擺手道:“無需潤色,我們家郎君愛我如命,只看到我的字便有用。”
金兒和銀兒仰頭看著她,十分懷疑,連謝策也有些迷糊,這是真的嗎?
尹明毓還在極力鼓吹謝欽對她的愛,“他若是不重視我,我寫多長一封信都沒用,可完全沒有這種可能,謝欽極愛我,不信你們送過去試試?”
蒙面人頭目繃著臉,沒法兒拿走這封信,再次道:“謝少夫人,勞煩潤色幾句。”
尹明毓見他實在固執,只得又拿起一張紙,寫道:郎君,我們有危險,若是想要救我們,一定要聽他們的話。
蒙面人頭目看著紙上幾乎完全復制他的話寫下的內容,深覺浪費,直接抽走,轉身出去。
尹明毓手里還拿著筆,見門關上,無奈道:“怎麼如此沒有耐心?”
片刻后,蒙面人頭目又進來,要了她和謝策的一件隨身物品,再次出去。
而忠國公并不在意她信中寫了什麼,只要謝欽能夠認出信出自誰手便可,一面讓人送到謝欽手中,順便給他帶幾句話,一面調遣大批私兵,慢慢潛進龍榆山。
夜里更好行事,他們打算深夜便動手。
行宮之中,忠國公的人悄悄接觸到謝欽,給了他信和信物,并且傳達了忠國公的話,“謝大人,若想你的妻兒安全,要你做兩件事……”
傳話的人走之后,摸到平王宅子附近不敢靠近,又急匆匆趕到行宮的謝家護衛進來稟報。
謝欽握著信物,面色冷峻。
深夜,由于昭帝身體不佳,皇孫們也都早早回到各自的院子里休息,無人在外隨意走動,行宮寂靜的甚至有幾分陰森。
子時一到,行宮緊閉的東西兩門,便從內里打開,平王豢養的私兵們魚貫涌入,見人便殺,毫不留情。
密密麻麻的私兵目標明確,直奔昭帝的寢宮。
“有刺客!”
“保護陛下!”
闖入者穿梭在行宮之中,喊殺聲不斷,宮女太監們聽到聲音,看到被殺死的人,全都躲在屋子里瑟瑟發抖,不敢露頭。
而行宮守衛邊打邊退,直退至陛下寢殿之前,兩方對峙。
皇孫們在守衛的保護下,也都聚在寢殿,看著刀光,聞著血腥味兒,慌亂不已。
謝欽站在行宮守衛之后,質問道:“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他話音落下,闖入的私兵們分開一條路,一身鎧甲的忠國公握著刀,昂首闊步走出來。
皇孫們見到來人,皆是一驚,然后紛紛看向平王幾子。
然而剛才還在他們身邊的幾人,不知何時竟是離得遠了,他們一見眾人注意到,全都埋下頭,不管不顧地跑向對面。
行宮守衛們不敢攔,遲疑的一會兒工夫,他們便到了對面,由平王長子秦碩開始,低低地叫“曾外祖”。
忠國公頷首,隨即眼睛越過謝欽等一眾人,直直地望向緊閉的寢殿,聲如洪鐘道:“臣恭請陛下。”
寢殿并無動靜,忠國公也不急躁,又高聲喊道:“臣請陛下現身一見。”
他聲音再次落下,現場一片安靜,片刻后,門緩緩打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投向殿門。
昭帝衣著發髻皆整齊,只肩上披著一件外袍,面容沉靜,被老太監扶著,緩步踏出殿門。
“陛下。”
謝欽拱手一禮后,退至昭帝身側。
昭帝沒有看忠國公,平靜的視線落在平王長子秦碩身上。
秦碩不敢與皇祖父的視線對上,心虛又痛苦地垂下頭。
他不能不遵從父王的命令。
昭帝眼中沒有任何失望,因為從他作出選擇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在昭帝心中。
“平王呢?既然有膽量舉事,難道還要躲在人后嗎?”
平王不得不從宮門外走出來,他至此已是退無可退,是以眼神閃爍幾下,便穿過一眾私兵,站在忠國公身側,沉聲道:“陛下,兒臣也是沒有辦法,還請陛下下詔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