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放心,囑咐他們:“多準備些草,不然它沒得吃,要一直叫的。”
蒙面人連羊一起裝上馬車,又隨便準備了些草,果然羊就老老實實地趴著吃,一聲不吭。
至于其他護衛,則是被帶上另幾輛馬車,在與尹明毓他們行了一段之后,拐彎行進山里。
尹明毓在馬車上聽到了動靜,卻也沒作出什麼反應,她此刻沒法兒阻止。
馬車一直在前進,馬車窗封得嚴嚴實實,葉小郎君害怕,小聲問:“謝少夫人,我們會去哪兒?”
馬車沒有掉頭,是向遠離京城的方向行進,尹明毓大概有些猜測,不過對兩個孩子來說,目的地是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安心。
是以尹明毓便舒服地靠在馬車廂上,打了個哈欠,一點兒不擔心地說:“早晚會知道的,你倆要是無事可做,不如背書?今日過后,科舉便離你們又近了一日。”
葉小郎君:“……”
突然悲傷。
她的態度,確實影響著其他人,金兒和銀兒臉上也都沒有慌張之色,反倒對鎖鏈的擺放比較在意,不時調整。
謝策不想背書,湊過去,擺弄兩人的鎖鏈。
起初是蹲在馬車中間擺弄兩人腳上的鎖鏈,擺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后來兩根鎖鏈不夠他玩兒,他就讓金兒和銀兒腿放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金兒銀兒直接坐在了中間,連同手上的兩根鎖鏈都給他玩兒。
謝策仿佛沒心沒肺似的,葉小郎君不想表現得太害怕,被謝策笑話,便也蹲在他旁邊跟他擺。
而葉小郎君一動手,原來胡亂的形狀變成擺各種能擺的字。
尹明毓不禁感嘆:“果然讀書需要伴兒。”
馬車一直向南行進,天色漸漸暗下來,羊趴在馬車上邊吃邊時不時留下一些羊糞蛋,從馬車后滾下去。
尋常這個時間,他們已經回謝府,但今日他們一直沒回府,謝夫人早早就派護衛去京城書院詢問。
然而坐等右等,不止尹明毓和謝策沒回來,派出去的人也一直沒回來。
姑太太和白知許聽說兩人還沒回來,也都來到西院。
白知許安慰道:“舅母,表嫂興許只是有什麼事兒耽擱了,很快就回來了。”
姑太太卻擔憂道:“侄媳婦不像是有事兒連信兒都不給的人啊……”
謝夫人一聽,面上肉眼可見的擔憂更甚。
白知許見了,無奈地碰碰母親的手。
女兒每次一這樣,姑太太就知道她說錯話了,連忙閉嘴。
謝夫人眼瞅著天就要黑了,擔心城門落鎖,又派了個護衛出去。
白知許耐心安撫她:“舅母,有表嫂在呢,您還不放心表嫂嗎?”
謝夫人蹙眉,心里壓了個巨石似的,“你舅舅也沒回來……”
上午,尹明毓和謝策一走,昭帝便派太監回京,去好幾家宣賜婚旨意,而賜婚的對象,便是定王嫡女洵陽郡主以及兩個婚事未定的兒子。
洵陽郡主早已到適婚之齡,賜婚倒也尋常,可定王三子秦碭和定王四子今年一個才十一歲,另一個才九歲,此時賜婚為時尚早不說,兩人未婚妻的家世也都極好。
不止于此,昭帝還給定王另外兩個已成年的兒子封了爵位,雖然爵位不高,可這特別的青睞仿佛某種信號一般,定王府立即門庭若市起來。
謝夫人心里越發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才因為尹明毓和謝策晚歸兩次派人出去,只是作為當家夫人,不能說出來以至于闔府慌亂。
而她無心說話,姑太太和白知許瞧著氣氛,便也都安靜地陪著。
一刻鐘后,后出去的護衛急匆匆地回來。
謝夫人一見人進來,立時便追問:“如何?有少夫人和小郎君的消息了嗎?”
護衛神情嚴肅,回稟道:“夫人,城門已關,屬下未能出去。”
姑太太和女兒對視一眼,疑惑,“不是還未到時辰嗎?京城的城門怎會提前關?”
謝夫人心下一沉,問道:“還有什麼消息?”
護衛躬身稟報:“夫人,有人敲登聞鼓舉報成王殿下是先前謀害定王的主使,有不臣之心,證據確鑿。家主和幾位大人不敢擅自做主,又恐生亂,便提前關了城門,圍住成王府。”
“現下街上已經空無一人。”
“什麼?!”
姑太太和白知許異口同聲,吃驚不已。
謝夫人則是預感成真,心中反倒安下來些許,若是尹明毓因為城門關了沒能進京,也好,她肯定能照顧好自己和謝策。
這時,謝家主也派人回來,讓謝夫人關閉府門,府內人暫時不許外出。
謝夫人立即妥善安排府里各處,所有護衛都警醒著,以防有任何意外。
成王府——
“啪!”
渭陽郡主跌坐在地,捂著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研兒!”
成王妃連忙撲過去,托起她的臉,一見女兒嘴角的血跡,霎時眼淚便流了下來。
“本王全都敗在婦人手中!”成王怒目圓瞪,尤不解恨,抄起茶杯,便砸向渭陽郡主。
渭陽郡主失魂落魄地呆坐,并未躲。
成王妃迅速擋在她身前,用后背擋住重重砸過來的茶杯。
渭陽郡主一見,回神,急急地問:“母親,您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