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提前派人來送過拜帖,拜帖上標明了大致到達的時間,所以葉小郎君提前在書院門前等候。
尹明毓一行人走上來,葉小郎君便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葉廉見過夫人。”
他剛躬身彎下腰,謝策便雀躍地沖過去,抱住人,興奮道:“葉哥哥,想你!”
葉小郎君眼里有喜意,被謝策撲的后退幾步,也沒有生氣。
時間的變化在小孩子身上尤為明顯,將近一年的時間,葉小郎君又抽條了許多,已經是個俊秀的小少年了。
謝策也長大了些,不過和葉小郎君站在一起,身高還是差那麼多。
尹明毓看著兩個孩子,笑瞇瞇地說:“葉小郎君,許久未見,葉先生可安好?”
葉小郎君被謝策抱著腰,不好動彈,便就這麼回答:“回夫人,大伯一切皆好,如今在外游學,常說頗多所得。”
尹明毓含笑點頭,瞧謝策還緊緊抱著葉小郎君,便道:“小郎君,咱們總不能就站在這書院門口。”
謝策性子開朗外向,并非不懂事,當即便松開葉小郎君,轉而伸出小手牽著葉小郎君的手,乖巧道:“葉哥哥,我們進去吧。”
葉小郎君點點頭,請他們去他和葉大儒的住處。
葉大儒的名望和學識,頗得書院重視,所以山長為他們分了一座單獨的小院兒,不算大,可因著周圍鄰居都是書院的先生們,極為僻靜。
尹明毓他們一行人到來,打破了這里的安靜。
有些先生的家眷、隨從望過來,卻并未大喇喇地出來圍觀,似乎都帶著些書香人家的矜持。
尹明毓坐在院中的竹桌旁,葉小郎君親自為她奉茶,而后立在旁邊,陪他們說話。
“你們兩個去玩兒吧,不必在這兒陪著我。”
謝策想去玩兒,可還像模像樣地露出些不好意思來,“留母親一個人,策兒不安。”
尹明毓能教他拿捏住嗎?當然不能,于是道:“那你們在這兒給我倒茶扇風吧。”
謝策一聽,當即嘿嘿傻笑,然后飛快行禮,拉著葉小郎君跑開。
葉小郎君順著他的拉扯邁開步子,邊走動邊不好意思地沖尹明毓一躬身,得到她的頷首,才快步到謝策前頭領路。
尹明毓教幾個護衛跟著他們,便坐在這素樸雅致的小院里愜意地喝茶。一杯茶喝完,閑來無事,她就帶著金兒銀兒走出這片先生們居住的院落,到附近閑逛。
書院并不禁止人上山,只是大多數普通百姓,對這座京城乃至于整個大鄴都聞名的書院和在里面讀書的學子們心存敬畏,并不敢隨意進出。
尹明毓方才坐在院子里就瞧見高處有一座亭子,便尋了路拾級而上,走到亭中,居高臨下地俯瞰整座書院和山下的風景。
金兒銀兒拿出她平時常吃的小食,擺在石桌上。
“娘子……”金兒端過來一小碟蜜餞。
尹明毓拿過碟子,邊吃邊看向他們才出來的院落中,才這麼一會兒,謝策和葉小郎君身邊便多了五六個孩子。
孩子們臉上都是明顯的好奇,謝策牽著羊站在他們中間,親自示范,伸出小手摸羊。
他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尹明毓只看見葉小郎君拿著一根胡蘿卜喂到羊嘴里,她家那只饞羊便任由圍觀。
其他的孩子試探地伸手去摸,羊卻像是背上長了眼睛似的,邊吃胡蘿卜邊挪開身體不準他們碰。
銀兒笑道:“娘子,都說咱家的羊通人性,瞧它多認人,都不許旁人碰呢。”
尹明毓對此懷疑,隨后就看到有個孩子離開片刻,又拿著一根胡蘿卜回來,像葉小郎君那樣喂給羊,羊吃了,那孩子又伸出小手去摸它。
這一次,羊沒躲。
銀兒:“……”
尹明毓輕笑出聲,金兒也低頭笑。
而有了那個孩子起頭,其他孩子紛紛效仿,一哄而散,再帶著各種菜回來喂羊。
于是他們家通人性的羊飽食一頓,謝策并其他摸到羊的孩子們,小臉上則全都洋溢著快樂。
銀兒已經說不出話來,別開眼,裝作更有興趣地看向書院里。
尹明毓吃著蜜餞,感慨:“孩子確實得有幾個玩伴,省得他空閑了便緊迫盯人。”
銀兒忽然興奮,“娘子,書院下課了。”
尹明毓一聽,立時轉過去,金兒這個婢女幾乎與她同步。
三人全都看向書院里。
書院的學子們皆穿著統一的飄逸瀟灑的月白長衫,相貌或許尋常,可臉上都是年輕學子的意氣風發和傲氣,他們之中,極有可能便有大鄴未來的股肱之臣,亦或是風流名士。
不過,尹明毓抱著欣賞的眼光看下來,必須得承認,謝欽無論是相貌才學還是見識品性,都出類拔萃。
尤其是品性,最為難得。
尹明毓不吝于表達她的贊美,但仔細想想,好似極少直接對謝欽坦誠表達。
若對誰都有諸多好話,唯獨對謝欽是少之又少,屬實偏頗,所以他們回去后,晚間夫妻二人在房里,尹明毓便毫不吝嗇地夸贊了謝欽一番。
然謝欽極不適應,直言道:“你如常便是,莫要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