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士兵死死按住那人,護衛則是抱拳請罪,“屬下等保護不力……”
“不怪你們。”
謝欽從繡中取出一方帕子,邊慢條斯理地擦手邊看向那個被按壓在地的男人,冷漠道:“有些人不自量力罷了。”
他擦完手,隨手一扔,錦帕便落在香爐之中。
燃著的香瞬間戳漏錦帕,錦帕上的孔洞一點點擴大,直到整個帕子都燃燒起來,一并燒著了整根香。
蝴蝶谷從這一日起,再沒有蝶仙廟和族廟,只有祭奠那些受兩族迫害而慘死的亡靈的祭廟。
州城之中,尹明毓、褚赫和戚節度使三方,也在等著時辰。
州城沒有宵禁,需得等夜色徹底暗下來,百姓們皆歸家,方可行事。
尹明毓和戚夫人在胡宅跟所有賓客周旋之時,戚節度使等待在節度使府,隨著商議好的時間越發臨近,忍不住略顯焦躁地踱步。
他需要做的,便是趁著胡族長、樊族長反應不及之時,調動他的親兵以最快的速度和對百姓危害最小的方式,控制住所有與蠻、僥兩族相關的產業和宅子,控制住整個州城。
謝策快到平常睡覺的時間,他不想在別人家睡,想醒著等母親來接他,便磋磨著羊也不準睡,陪著他等。
但是羊趴在原地,總是闔眼,謝策便牽著它來回走。
他說要去前面等,第一時間能看到母親,金兒勸了幾句,見他執意,便教人去節度使府前院請示戚節度使。
戚節度使允了。
謝策便出現在前院正堂。
戚節度使穿了一身鎧甲,大馬金刀地坐在椅上,兩手搭在一把長刀刀柄上,刀鞘尖杵在地面。
謝策一見到他的模樣,便扔下羊,滿眼放光地跑到戚節度使身邊兒,驚嘆不停。
戚節度使看著他,問道:“你不怕嗎?”
謝策不明白,“怕什麼?為什麼怕?”
戚節度使聽后,看著他天真無邪的臉,謝策對南越發生的事兒不知道正常,但如此小的年紀,竟然絲毫沒有因為孤身在外而膽怯,屬實不同凡響。
謝策不在意那些,羨慕地看著他的鎧甲和他的刀,問:“戚祖父,我能摸摸嗎?”
戚節度使:“……摸吧。”
謝策一喜,湊過去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戳了兩下,便整只手覆上去摸索,越發歡喜。
戚節度使到底是經過風浪的,又看著謝策這樣純真的笑臉許久,便徹底冷靜下來,待到時辰臨近,立時便走至庭中,對親兵們一一下達軍令。
謝策趴在門后,看著戚節度使威風凜凜的模樣,滿眼崇拜。
羊趴在門外,睡得香。
一眾親兵得令,即刻出發,早就守候在城外的士兵也聽候調遣,入城迅速前往各處。
城中百姓還有未睡的,聽到動靜,便有開門出來查看的,但一打開門,看見街上的士兵,馬上嚇得縮回去。
西城區多是普通百姓,只有一些兩族普通族人在這里購置了房產,因此才需要調兵過去。
東城區繁華,城東北許多酒樓青樓賭坊背后都是兩族,需要率先控制的便是此處。
今日因著胡族長成婚,州城許多有權勢的人皆在胡宅參宴,東城區較往日稍稍冷清。
而士兵一闖進各個樓館,便驚起一片尖叫,大部分人要麼衣衫不整,要麼毫無防備,便是有些人想要抵抗一二,也很快被戚節度使的士兵控制住。
與此同時,城東南也有士兵進入,從最外圍開始,一點點控制那些跟兩族關系緊密的人家。
胡宅——
褚赫找借口硬留住了州衙官員,不管他們如何有怨言,都沒有放人離開的意思。
劉司馬等官員非要走,褚赫就直接讓謝家護衛關上了州衙大門。
是以不止刺史始終沒出現,其他州衙官員也都沒有出現。
時辰越來越晚,胡族長越看那些舞姬跳舞,色心越是騷動,極想回去洞房,便道:“你們繼續賞舞喝酒,三當家替我招待,我就不奉陪了。”
尹明毓看著天色,知道戚節度使已經開始行動,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便笑道:“胡族長,刺史大人說了會來,你不妨再等等。”
胡族長早就等得不耐煩,便道:“先前刺史夫人派出去詢問的人,已經走了許久,還未回來,許是刺史有事,來不了了。”
“再說,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總不能耽誤我行洞房之禮吧?”
若是換旁人,胡族長根本不會客氣,可對著刺史夫人,又有節度使夫人在場,他再是囂張不滿,也控制著,沒有語氣太差。
賓客們嬉笑調侃,道:“今日胡族長大喜,是不能晚了洞房……”
唯有樊族長,打量著刺史夫人,心下越發懷疑,便也試探道:“刺史夫人,天色不早,不妨今日就散了吧,明日我等再設宴請刺史大人和刺史夫人,胡族長洞房要緊。”
胡族長聽這姓樊的難得說句好話,當即點頭闊綽道:“是,明日再宴請刺史大人不遲。”
尹明毓見狀,便端起酒杯,含笑起身,不緊不慢道:“今日確是我家大人失約,教胡族長耽擱許久未能行洞房之禮,若是繼續耽擱下去,我也有些過意不去,便敬胡族長一杯酒,還望胡族長莫要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