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中軍挨家挨戶的搜查,無論老少,全都趕到族廟前,集中看管。
胡族長院子顯眼,侍妾自然也被帶了過去,謝家的護衛知道她,便沒有為難,連同其他一些南夢女子,暫時不能亂走動。
侍妾等女全都沒有反抗,極其乖順,不過她們看向那些人的眼神,滿是痛快。
等到越來越多的人被抓到一起,黔中軍們抓到的人開始變少,便分出一部分前去支援篝火處的黔中軍。
兩面夾擊,早就已經潰不成軍的兩族青壯更是無力反抗。
前后約莫三刻鐘的時間,黔中軍徹底拿下了蝴蝶谷。
士兵回到蝶仙廟正面稟報:“謝刺史,整個蝴蝶谷已在掌握之中。”
“有勞諸位。”
謝欽這時才驅馬繞過蝶仙廟,越過遍地狼藉徑直奔向族廟。
黔中軍們圍成一圈兒,舉著火把,照亮族廟前一片空地。
“郎君。”護衛們上前,抱拳行禮。
謝欽看向那幾個冒險潛入的護衛,道了一聲“辛苦了”,便又轉向一群礦工們。
他們大多瘦骨嶙峋,瑟縮惶恐地望著高頭大馬上的謝欽,不知所措。
有護衛道:“這是本州刺史大人,便是刺史派我等來救你們。”
礦工們一聽,紛紛匍匐在地,涕泗橫流地磕頭拜謝恩人,“謝過刺史大人,謝過刺史大人……”
謝欽叫他們起來,吩咐人暫時安置這數百礦工,又命人繼續挨家挨戶地抄家登記,隨后便命人帶路,要親自入礦洞查看。
護衛們已經大致摸清楚礦洞的各個路線,帶路時避開茅房,抵達礦坑底部。
謝欽聽著護衛說明,想象著礦工們在這暗無天日之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挖礦,面色越發冷。
而這礦洞之中,廢棄的礦洞極多,謝欽在護衛的帶領之下,看到了鑄銀的礦洞,看到了打鐵練兵的礦洞,看到了暫時存放礦石的礦洞……
“郎君,前方便是那亂葬坑,您別過去了吧?”護衛為難地勸阻。
謝欽已經嗅到了一絲異味,但他只是抬起袖子輕輕遮住口鼻,并未停下腳步。
護衛只得和幾個士兵舉著火把走在前面,若是發現那亂葬坑太過可怖,也可提前看見,再行遮擋。
上一次,護衛們過來,幾乎摸黑,并沒有看到什麼。
這一次還是那個護衛,舉著火把一靠近亂葬坑,只瞧見一點,霎時便懼地退后,其他幾個士兵也跟著匆匆后退。
他們皆是訓練有素,也不是沒見過血,但底下的場景,他們看了一眼都不敢再看第二眼,腦子里回想起方才那一眼看到的場景,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護衛捂著嘴,再次勸阻道:“郎君,您別看了。”
謝欽只看他們神色,便知道底下定然慘不忍睹。
但他為官,立志為民,越是如此,他越是要親眼看看,要公之于眾,教世人警惕,教百官警醒。
是以,謝欽從護衛手中抽過火把,不顧護衛阻礙,走近亂葬坑。
那是怎樣一副場景,殘尸敗蛻,累累白骨,石塊土礫覆蓋之下,不知還掩藏著多少無名的尸骸。
謝欽不忍再看,轉身大步離開此地,他記性極好,回去時無需人再引路,徑直走出礦洞。
其他人紛紛跟從。
待到走出洞門,謝欽仍舊未能完全平復心緒,擺手教其他人先去外面,而后獨自一人站在石像前,仰頭看著石像上那兩張圣潔的臉。
百年前,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對兒突破一切、奮不顧身在一起的年輕人,外人不得而知,但傳至四方的蝶仙傳說和那香火鼎盛的蝶仙廟,顯然是兩族有意為之。
若非細心查探,誰又能想到,這蝴蝶谷之下竟然藏著這麼多罪惡?
他又看向兩側的靈位,這樣的廟,憑什麼燭火長明,香火不斷?
忽地,謝欽眼神一厲,右腳后撤一步,上身向后一側,躲開從右側砍過來的鋒利刀刃。
刀柄握在一個男人手中,男人乃是守族廟的人之一,來不及逃跑,便躲在了供桌之下,教布掩住了身形。
他認出謝欽是刺史,猜出是官府的人殺進村子,又是恨意,又是想要挾持他,保族人們平安,便抽出刀伺機刺向謝欽。
但世家子自小學騎射武藝,謝欽長大后也未曾懈怠,敏銳地察覺到危機,靈敏地躲過。
而男人一擊未中,眼神越發兇狠,魚死網破一般揮舞著刀,繼續砍向謝欽的脖頸。
謝欽又向左避開刀,迅速反擊,左手攥住男人握著刀柄的手腕,右手曲肘,迅猛地擊向他的胸膛。
男人無法躲開,另一只手握拳揮向謝欽的頭部。
謝欽感受到拳風,頭向左一偏,躲過第一拳,在第二拳追上來之前,抬起右手格擋,格擋住之后,出拳擊向男人的面部。
男人鼻子一痛,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待到拳頭離開,兩股血緩緩流下來。
謝欽則是趁機緊握男人的手腕,刀落地之后,便握著他的手腕向后一扭,緊接著在他腿窩重重一踢,迫使男人跪倒在地。
門口的護衛和士兵第一時間便發現異動,沖進來保護,不過從有人刺殺到謝欽將人制服,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是以他們進來后只起到扣住男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