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們尚且如此,其他村民百姓更是放開了歡呼,場面熱鬧至極。
這時,到了最后一球定勝負之時,場上額頭系紅發帶的小郎君們截到鞠球,互相傳球,迅速跑向鞠門。
支持紅方的人們神色激動不已,呼喊鼓勁兒聲更加熱烈。
尹明毓得顧忌著身份,不能跟著呼喊,只專注地盯著場上帶球的小郎君,微微屏住呼吸。
戚夫人亦是極關注蹴鞠場上的局勢,眼里皆是興味。
謝策人小,除了謝欽沒人對他要求太高,便站在尹明毓前方毫無顧忌地助威。
而那小郎君,神色緊繃,終于帶球來到鞠門近處,在藍方前來堵截之時,一腳踢出。
眾人的聲音停滯,眼瞅著鞠球劃過一個弧度,越靠近鞠門,越是緊張。
“砰!”
鞠球砸在鞠門板上,彈回落地。
臨門一腳,功虧一簣。
場上紅方的小郎君失落,圍觀的人群里則是忽然響起兩片十分清晰的噓聲。
年輕人氣盛,最激不得,當即便有幾個紅發帶的小郎君怒氣沖沖地瞪向場外。
發出噓聲的分別是蠻族和僥族的少年,被瞪了也不怯,就算沒出口嘲諷,臉上也掛著毫不掩飾的鄙視。
胡三當家出言喝斥:“不準對客人無禮!”
蠻族少年們畏懼他,迅速噤聲,僥族少年們卻不聽他的,不說話,臉上也帶著滿滿的不服氣。
樊族長沒訓斥族中少年,而是向謝欽圓滑地歉道:“刺史大人,族中小兒性子野,還望您別見怪。”
“無妨。”謝欽看這樣熱血的蹴鞠賽,也極為冷靜,“少年意氣,不必苛責。”
謝欽不止不苛責,還極為贊許道:“我大鄴的兒郎,本就該有幾分血性,不如便教蝴蝶谷的少年們和這些小郎君們比一場蹴鞠賽,一分勝負。
”
州城的小郎君們挑釁地看著那兩族的少年,另一方則是不服輸地瞪回去,然后又期待地看向胡族長和樊族長。
胡族長無所謂,當即便答應下來。
謝欽開口,樊族長自然也不能拒絕,便也跟著應下來。
瞬間,兩方的少年之間的氣氛便劍拔弩張起來。
明日他們就要返程,下一場蹴鞠賽,就定在了午后。
尹明毓在一旁拱火,笑道:“既如此,刺史大人也不能吝嗇,不妨再添個彩頭給他們。”
謝欽聞言,頷首道:“夫人有理,本官便再添黃金五十兩,且于任期內由探花郎親自指點功課,三年后勝方中若有考中秀才者,本官親自為其寫推薦信,助其入學大鄴任一知名書院。”
尹明毓在謝欽說探花郎指點功課時,忍不住咳了一下,忍笑同情州城中代謝欽處理公務的褚赫。
謝欽實在人盡其用,逮著一個褚赫,便使勁兒壓榨。
而謝欽的彩頭里,最重的不是黃金五十兩,是后兩項。
戚夫人驚訝不已,心里琢磨氣謝欽和尹明毓一個極力引學、一個極力推崇蹴鞠的用意。
在場其余人,蠻族、僥族的少年們初時大多為黃金五十兩激動,也有較為敏銳的,聽到州城學子們的興奮之言,意識到后兩項才是可遇不可求,互相一溝通,戰意更濃。
謝欽給了不輕的彩頭,胡族長和樊族長也不能遜色,也添了些值錢的東西。
總之一番引誘下來,所有少年都摩拳擦掌起來。
尹明毓和謝欽對這樣的氛圍樂見其成,尹明毓還借出一只鞠球,供蠻族和僥族的少年們練習,然后才暫時散開。
在外頭坐了一個時辰,尹明毓回到客棧用完午膳便躺到床上,謝策也躺到她身邊,躺了沒多久便睡著。
謝欽仿佛不知疲累似的,仍舊手持一本書,坐在榻上慢慢看。
尹明毓隨手給謝策扯了被子,而后側身看著謝欽,微微打了個哈欠,問道:“青天白日地進去,是否有些冒險?”
謝欽放下書,道:“觀察了些時日,內里不知如何,但白日族廟外的守衛放松些,他們會配合行事。”
尹明毓聞言,點點頭,又趴了一會兒,也閉上眼睛。
謝欽走到床榻邊,給尹明毓蓋了蓋被子,隨即站到床邊,眺望著族廟的方向。
不多時,一個女子的身影緩緩走入謝欽的視線中,謝欽在她身上稍一停留,便移開。
女子正是胡族長的侍妾,她越是靠近客棧眼神里越是有近鄉情怯之色,并未注意到謝欽,直到走進客棧,問清楚南柯的住處,瞧見南夢族的男人們,方才冷漠下來。
南柯一見到她,神情霎時一喜,一把抱住她。
侍妾瞬間濕了眼眶。
南柯松開她,問:“你怎麼來了?”
“我求了胡族長,而且……”侍妾擦了擦眼淚,手覆在肚子上,復雜道,“我懷孕了……”
南柯一怔,隨即安撫道:“想不想生全都隨你,不必有負罪。”
侍妾復雜神色里交織著恨和不舍,漸漸不舍占了上風。
南柯明白過來,“有一個南夢血脈的孩子,對咱們有好處。”
侍妾眉間依舊揪著,又道:“我沒法兒靠近胡族長的書房,不過想起一事,一年半前有一天夜里,我睡不著,聽見了些喧鬧聲,從窗邊瞧見一條長長的黑影往族廟那兒去,到族廟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