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先是一頓,隨即怒道:“南柯!你敢!”
南柯半蹲在他面前,徹頭徹尾地改變,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帶著天真傻氣的姑娘,甚至笑容有幾分惡意道:“我怎麼不敢呢~”
族老怒不可遏,抬起手就要給她一巴掌。
南族長眼見,緊張地出聲:“大伯……”
不遠處的褚赫心也稍微一提,待到看見南柯握住那族老的手腕,才又平復下來,側頭對謝欽道:“看來無需咱們再主持大局,回衙門?”
謝欽掃視過密密麻麻的圍觀百姓,道:“難得聚集如此多的百姓,稍后遙清你將修路之事宣布給百姓。”
他說完,不再關注南夢等人,轉身踏入州衙儀門。
褚赫接過差役撿起來的折扇,邊扇邊繼續觀望南夢族那邊。
南柯并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族老沖突,這并不會讓族老受到應有的懲罰,她要慢慢來。
是以南柯松開族老的手后,便站起身,轉向她的父親,冷淡地說:“父親,我記得族里在州城有宅子,你們不妨先去落腳,明日我便去與你們匯合。”
南族長看了族老一眼,訥訥地應:“誒,好。”
南柯不再有遲疑,腳步堅定地轉身。
后宅內,尹明毓拋開方才衙門口的事兒,悠閑地躺到搖椅上,在下午的暖陽下慢慢晃,舒服地閉上眼。
不過搖椅得一直晃動,尹明毓自己犯懶,便對謝策道:“給母親推推。”
謝策對自個兒忽然多了個義侄女仍舊新奇不已,站在她身邊,小手扶著搖椅邊晃邊問:“母親,要給新侄女見面禮嗎?”
尹明毓閉著眼道:“不用。”
又不是正式上謝家族譜的人,實際跟謝策沒什麼關系。
“啊?”謝策遺憾,“可我想給……”
“你想給什麼?”
謝策一時想不出,見母親昏昏欲睡,便噠噠跑到羊身邊,揪著它的耳朵嘟嘟囔囔,“我又有侄女啦!”
羊扭頭掙開他的手,繼續吃草。
謝策不走,圍著它繼續念叨。
羊便轉了個身,用屁股頂開他。
這時,南柯走進來,謝策忙揪著羊脖子,掰著它去看,喊道:“這就是我們的侄女!”
我們?
南柯原本有些澎湃的心霎時一懵,呆滯地看著謝策和那只羊。
按照謝策的想法,這只羊是他一起長大的伙伴,理所當然是同輩兒啊。
謝策沖她笑,一本正經道:“我們會給你見面禮的。”
南柯:“……”
紅綢端著茶點出來,有幾分幸災樂禍道:“我們小郎君雖小,卻是極守信的人,真羨慕南柯姑娘有見面禮。”
她這幾日沒少明里暗里擠兌南柯,不過都是不痛不癢地刺幾句,并不過火。
南柯沒與她計較,徑直走到尹明毓面前,“夫人……”
尹明毓擺擺手,示意她讓開光來,隨即才端起茶道:“想說什麼?”
“我明日便隨族人回村子,我要做南夢的族長。”南柯深知,這就是她的機會,一個改變族中女子現狀的絕無僅有的機會。
尹明毓垂眸喝茶,嘴角上揚,不吝嗇地夸贊:“有野心,挺好的。”
最好的是,付諸切實的行動。
不過,尹明毓最后一次提醒道:“莫要忘記初衷,否則我不會一直是你的倚仗。”
“是,我明白。”南柯應承完,詢問道,“夫人,可需要我做什麼?”
尹明毓這段時間沒少折騰,人得各司其職,她好不容易“艱難”地甩掉謝策,不打算再管分外之事,得自個兒玩兒才是。
是以她便說道:“你帶幾個護衛走,其他的等刺史吩咐便是。”
南柯點頭。
另一邊,衙署大門錢,褚赫等南柯和族人們“敘舊”結束,南夢一行人離開,方才走到百姓前方。
差役舉起鑼,“當”的一聲,百姓們便全都轉向了他們。
褚赫高聲道:“鄉親們,刺史大人為南越百姓生計考量,打算連通更多嶺南外的商人到本地收購藥材、茶葉、水果、蠶絲等物!”
百姓們一聽,交頭接耳。
差役又敲了一下鑼,示意百姓們安靜。
褚赫繼續道:“然,南越諸地地形復雜,路途不便,刺史大人預備招工修路建橋,非是徭役,有工錢,可自愿到各縣衙報名!”
而百姓們先前還討論得熱烈,一聽說“修路建橋”,面面相覷之間,神色皆有些忌諱。
褚赫不解,就近詢問了前方的百姓。
那百姓不敢說拒絕地話,只擺手道:“大人,小的干不了這活計。”
不止他,也有一些別的百姓,沒明說“干不了這活”,但也悄悄散去。
褚赫不明所以,倒也沒強留百姓回話,只叫來差役詢問。
差役提著鑼,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大人,小的聽家里老人提起過,說是三四十年前,嶺南鬧過一出事兒,也是有人在嶺南各地招工修路建橋,報酬可豐厚嘞,但人從各個村子里走后,就再沒回來,所以本地的百姓幾乎不愿意干這樣活計。”
褚赫皺眉,“真的?”
差役確定地點頭,“小的不敢撒謊,我爺爺在世時說,那麼高的報酬,他都想去了,但是沒去成,后來鬧大之后,還慶幸呢!”
“這事兒好些年齡大的老人,都知道。”
褚赫揮手教他去當差,若有所思地去二堂尋謝欽。
謝欽正坐在書案后提筆書寫。
尹明毓扔出一個法子震住眾人便拍拍手走人,謝欽冷靜細致,得為她掃尾,也得更周全地計劃,將此事利用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