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官員得知,勸阻:“刺史大人,如此豈不耽誤學子們讀書,況且州衙從未有此處支出,不好入帳……”
謝欽意已決,自不會因此而更改,“不必走州衙賬,本官私人出。”
他甚至還極為善解人意地提供了幾匹馬,供學子們騎行。
但謝欽教人回去支錢,小廝空手而歸,唯唯諾諾地說:“郎君,青玉姐姐說,您晨間剛吩咐將錢全都給少夫人,現下少夫人已經醒了,您拿錢……是否要先知會過少夫人,還是暫時推遲幾日再給少夫人?”
謝欽:“……”
這是從未想過的,但……實在奇妙。
“我回后宅走一趟便是。”
另一邊,尹明毓被院子里謝策的讀書聲吵醒,睜開眼發現時辰已經很晚,她還得出門,連忙招呼金兒銀兒進來。
金兒銀兒推門一進來,后面還跟著紅綢和染柳,兩人皆笑盈盈的,尹明毓一大早瞧見她們,心情瞬間便好的過分。
兩人從前不熟悉,如今不知怎麼了,雙生子似的,一左一右走到尹明毓,殷勤地伺候她穿衣,嘴里還奉承不斷。
任是誰,身邊有這麼兩個嬌俏可人的婢女伺候著,心情都不會差,尹明毓直接便表現在臉上,笑容就沒淡下過。
謝欽回來,瞧見她笑靨如花,平靜地揮手教婢女下去,才開口說想要支取一些錢。
尹明毓聽完才知道是哪一出,為謝欽的自覺感到自愧不如。
世家子處處皆精,謝欽那些俸銀,根本不夠這上上下下尋常花用,是以還是謝家的家業在支撐。
尹明毓跟謝欽算賬歸算賬,收下他的俸銀和當他的管家賬房是兩碼事兒,而且謝欽這完全是將簡單的事兒弄得麻煩。
她也沒遮掩,直接就說了她的理由:“青玉管得好好的,你便是交給我,也是在她手里管著,何必再多此一舉到我這兒支取?”
謝欽道:“我并非是想你受累,只是重視你。”
尹明毓順桿爬,笑道:“昨日咱們說好的八十兩,我可是要充作自個兒私房的,郎君你既然重視我,不用在這事兒上,之前的算我白送給郎君的,今日我要去拜見戚節度使,一口價,兩百兩,用你俸銀分期給付,如何?”
謝欽好笑,手指點點她眉心,“你去拜見戚節度使,也是幫了我大忙,才兩百兩,不虧嗎?”
尹明毓笑瞇瞇,“細水長流,持續收入嘛。”
夫妻大概率是要做一輩子的,利益共同體,有些事不能偷懶,總要做,她主動些,收取些報酬,也快樂不是?
而且她答應了要救南柯,也是自我滿足,快樂加倍,一舉兩得。
謝欽同意了兩百兩這個數目,夫妻二人再一次和諧地達成共識。
隨后,謝欽問:“可要我送你去節度使府?”
尹明毓擺擺手,“郎君還有公事,我自個兒安排人隨行便是。”
謝欽對尹明毓信任,便也沒有多問,等到在前衙正廳辦公時聽到嘈雜聲出來,見到尹明毓和謝策身后跟隨的一串兒人,只沉默一瞬便恢復如常,并未像州衙其他人那般大驚小怪。
尹明毓和謝策今日沒像昨日那般裝扮夸張,可也是極富貴的模樣。
但今日最吸引人的不是她,是她身后的六個婢女,金兒、銀兒、紅綢、染柳并南柯南朵姐妹,六人穿戴著相同的衣飾,兩兩并列立在她身后,風頭十足。
南柯、南朵不算是婢女,尹明毓一開始只打算帶南朵一個出去顯擺,但是南朵粘著南柯,她便一道帶出來了。
不止如此,她還特地在謝家護衛里挑了二十個五官俊秀的護衛,隨行在左右,那是極靚麗的風景。
謝欽送?謝欽送哪有這排場。
她就要走到哪兒,滿州城都知道是刺史夫人來了,還想綁她,那得多掂量掂量了。
尹明毓笑容滿面地瞧著她選的這些人,開始喜歡南越了,這要是在京城,哪能這麼招搖。
上馬車前,尹明毓瞧見了謝欽,遠遠沖他福身一禮。
謝欽頷首回禮,隨即目送她上馬車,她的一串兒婢女也上馬車,護衛也都跟上。
劉司馬見謝欽要回正廳,隨他走了幾步,不經意地打聽:“刺史大人,方才聽聞,刺史夫人要去拜見戚節度使和節度使夫人?”
謝欽從容道:“夫人與戚節度使家有親,難得在此相聚,自然要多親近。”
他說起這樣的話,語氣極為尋常,再加之他一貫的形象,完全不會讓人懷疑。
州衙幾個官員在后頭互相交換眼神,劉司馬眼神里也有些沉思,笑道:“先前見刺史大人與戚節度使少有交集,還以為并無深交……”
謝欽別有意味地看著劉司馬,“本官只想在任期為南越百姓做些實事,奈何……”
話說半截,謝欽便走了,徒留劉司馬等人猜想他“奈何”之后究竟是什麼。
與此同時,巖族村里,巖峽背著個包裹,一副要逃遁的模樣,偷偷摸摸地從村子里悄悄離開。
但他才剛離開村子一里左右,忽然從旁邊樹林里竄出兩個人,一塊布捂住他的口鼻,沒多久巖峽便翻著白眼昏迷。
那兩人怕他半路醒來吵鬧,塞住他的嘴,又捆上他的雙手,頭上扣了個黑布袋,這才招來馬車,迅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