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策小小的臉蛋上滿是無奈,勉勉強強地說:“我想喝水,喝完水走。”
尹明毓便給他倒了一杯,遞給他時,謝策沒拿穩,不小心灑在了他衣襟上,便招呼童奶娘帶謝策回去換。
童奶娘帶著謝策走后,謝欽回來,尹明毓順手便將那半杯水遞給他,然后進了內室。
桌上只有這一杯水,謝欽便以為是尹明毓喝過的,帶著些隱晦的暗示。
是以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杯子,緩緩轉動,垂下的眸子里漸漸涌起些纏綿的意味,片刻后一飲而盡。
門口,謝策小腦袋瓜門縫伸進來,一看父親拿了他的杯子,一急:“母親給我倒的。”
謝欽拿杯子的手頓時一僵,“……”
謝策徹底推開門,跨過門檻進來,帶著些許控訴道:“父親,這是我的杯子。”
謝欽笑意漸漸消失,無言片刻,有些嚴肅道:“規矩呢?怎可不經人允許,擅自進門?”
謝策一聽父親教訓,垂下了頭,認錯態度極好。
謝欽見他如此,便緩和下神情,又拿了一個杯子,倒給他。
謝策乖巧地雙手接過來,喝完之后,又乖巧地遞給父親。
謝欽接過來,道:“喝完便回去休息。”
謝策向父親躬身行禮,倒退到門口,腳跟碰到門檻,連忙一個轉身,麻利地跨過門檻,一溜兒煙跑掉。
謝欽不禁捏了捏眉。
隨后,謝欽起身,步履從容地走到門邊,隨手插上門閂,轉身走進內室。
尹明毓正背對著門在箱籠里找什麼,聽到身后動靜,便頭也不回地問:“方才是小郎君又過來了嗎?”
“嗯。”謝欽輕輕應了一聲,走向她。
尹明毓找到賬本,拿起來,剛站直,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她下意識地摟緊謝欽的脖子,回過神來,笑道:“郎君這是做什麼?怎地不雅致了?”
謝欽邊抱著她走向床榻,邊低頭在她眼上落下一個輕吻,聲音低啞道:“你且隨意嘲笑我便是,我受著。”
尹明毓倒沒想嘲笑他,久別重逢,若是不干柴烈火,才有些奇怪。
不過……“我還未沐浴,郎君不妨先看看這個。”
尹明毓被謝欽放到床上后,直接將賬本塞到謝欽的懷中。
謝欽此時并不想看其他東西,捏著賬本欺身壓下,便要扔掉。
尹明毓一手握住他拿賬本的手腕,一手抵住他的胸膛,止住謝欽壓下來的動作,道:“郎君慢慢看,我先去沐浴。”
她說完,便從謝欽身下鉆出去,打算去浴間沐浴。
謝欽攥住她的手腕,稍一實力,便將人拉回來。
尹明毓便跌坐在謝欽腿上,眉頭一挑,嘴角帶笑。
謝欽圈著她,翻開那冊子,見是些奇奇怪怪的賬目,目露疑惑。
尹明毓煞有介事道:“這是我列的賬目,郎君得補給我些辛苦錢。”
“我的私章便在你手里,隨意取用便是,我何曾約束過你。”謝欽說完,想到尹明毓拿到錢時歡喜的模樣,還是認認真真地滿足她的喜好。
賬本這一頁,寫著【毒藥一瓶,三百兩】。
謝欽問:“那毒藥值三百兩?”
尹明毓道:“老大夫說是劇毒的蛇毒,極難得,三百兩絕對童叟無欺。”
謝欽不置可否,又指著其后一條,問:“阻入口不潔,五十錢,這又是何意?”
“小郎君要孝順你奇奇乖乖的東西,是我教婢女偷偷換了,他今日還未想起來,否則你吃是不吃?”尹明毓有理有據地說,“五十錢,只少不多。
”
謝欽:“……”
他隨手翻到后面,見倒數第二頁,寫著【人手一百四十三,二百八十六兩】,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南夢族和巖族那些人。
不愧是尹明毓,有零有整。
謝欽心平氣和地翻到最后一頁,看到上面記著的【衙署大門一刻鐘,一百兩】,沉默片刻,破無語的問:“按時間算錢?豈非巧立名目?”
尹明毓笑而不語,她如今不同以往了,出場就得按時間算錢,否則不符合她刺史夫人的身份。
謝欽放下賬本,抱起她往浴室走,直接一口咬定:“八十兩。”
尹明毓沒想到還能這麼討價還價,“太少。”
“這是我每月的俸銀。”
尹明毓摟著他的脖子,勉強答應:“也行吧。”
反正白得的。
第100章
謝家一家三口團聚的時候,褚赫等人也終于追上車隊,并且一路跟隨摸到南越州東南邊界的港口。
南越州一直以來都十分閉塞,對外所示,極為貧困落后,他們親至之后,發現平民百姓也確實貧困,很多百姓只是勉強靠山林果腹,并無其他營生。
是以大鄴建朝三十一年,無論是商稅還是農稅,全都上繳極少。
起初大鄴需得穩固朝綱,休養生息,路得一步一步走,嶺南發展劣勢諸多,自然先著眼于別處,一直無暇顧及嶺南太多。
而南越境內的海港,據褚赫所知,利用也不多,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嶺南這一帶海港常有水匪劫掠,一經碰上便損失慘重。
但今日,褚赫等人躲在遠處,眼睜睜看著他們以為頗為荒廢慘淡的港口,停著一搜巨大的商船,港口上擠滿裝貨卸貨的人。
他們一路跟隨而來的車隊,卸下一口口巨大的箱子,嚴嚴實實,看不清是什麼,可每口箱子兩人合力仍舊抬得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