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他們如何不可置信,謝家護衛已經搓了草繩捆上他們的手腕。
倒是巖峻,瞧著這出其不意的作態,忽然生出幾分物傷其類之感。
尹明毓裝了一下下,都不肯再裝第二下,便坐起身。
所有南夢族人全都束手就擒,護衛請示,“少夫人,回去嗎?”
尹明毓坐在馬上,沒言語,須臾之后,道:“將人帶到溪邊。”
護衛們不明所以,但十分順從地照做。
尹明毓下馬,銀兒眼睛一轉,便跟著下馬。
兩人就在一眾人疑惑的視線中,步履從容地走到溪邊,停下。
尹明毓垂眸掃了一眼距離,又向前走了半步,而后轉向南柯,道:“報應其實不必等到以后,可以先收取一點利息。”
南柯莫名,倏地瞪大眼睛。
只見尹明毓果斷地飛起一腳,踹在一個男人的胸口,下一瞬——
“撲通!”
銀兒也抬腳踹人,“下去吧你~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
尹明毓又溫柔地送兩人下去洗夜澡,方才微笑著舒出一口氣,“舒坦。”
南柯:“……”
巖峻在她身后慫恿,“南柯,你要不要也試試?”
南柯邊往前挪步子,邊遲疑道:“都是同族……”
她嘴上說“同族”,身體很誠實,第一腳打開心扉,之后那股子踹人下去的狠勁兒,連銀兒都驚得不得不退后。
尹明毓重新上馬,等到她稍稍解氣,便命令護衛們帶人回竹樓。
竹樓那兒的巖族青年見憑白多了這麼多人,皆摸不著頭腦。
巖峽湊到巖峻身邊,想要問清楚發生了什麼,巖峻只沖他微微搖頭,并未多言。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再睡也睡不消停,尹明毓便教謝家隨從們收拾東西,準備動身。
尹明毓趁著這功夫,從南柯口中打聽出一些蠻族的事兒。
南柯比巖峻知道的多些,但也都極表面,具體是否有用處,還得見了謝欽再說。
不過,每每提及蠻、僥兩族,都繞不開蝴蝶谷蝶仙廟蝴蝶仙,尹明毓好奇地問:“蝴蝶仙管什麼?管財嗎?”
她關心的事兒太奇怪,南柯無語,但還是答道:“管吧,不過……”主要還是求姻緣……
尹明毓根本不關心她后面的話,只興致勃勃地問:“靈不靈?”
南柯:“……應該。”
尹明毓立時便盤算著,何時親自去一趟。
南柯瞧著她的臉,猶豫些許,問:“我有個親姐姐,聽說被送給了刺史大人……”
“親姐姐?”尹明毓一下子便想到她說的是誰,點頭道,“是有這回事兒,不過刺史并不重色,只將她關了起來,也沒有苛待。”
南柯聞言,松了一口氣,露出笑顏。
尹明毓一瞧著她這笑容,愛美之心又起來,欣賞稍許,問道:“你先前說掙出路,打算如何掙?”
南柯低下頭,“我們族里有好幾個女子在蠻族做妾,我想或許可以連通她們做些什麼,巖峻……巖峻在意我,或許將來可以與我里應外合……”
聽她這話里的意思,具體能做什麼,她也不知道。
尹明毓不好評說,或許按照她的打算,她們將來真的能重挫蠻族也說不定,但是過程一定極慘烈。
“娘子,收拾好了。”重新拿回名字的金兒走過來,稟報。
尹明毓起身,問:“繩子搓好了嗎?”
金兒點頭,“搓好了。”
尹明毓便一擺手,“全捆起來。”
南柯以為是要捆她的族人,正想問她的族人們會怎麼樣,就見刺史夫人的護衛們將繩子捆在了巖峻等人手上,頓時驚得睜大雙眼,“為什麼?!”
尹明毓沒回答她,直接讓人領著她去后面馬車,又讓童奶娘抱著還沒醒的謝策下來。
而巖峻等人全程皆沒有反抗,待到謝家馬車啟行,他們便跟在馬車后頭走。
馬車走了一段時間,謝策醒過來,瞧著逼仄的車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嗯嗯?”
尹明毓道:“游戲結束了,叫母親便是。”
“啊?”不能叫“嗯嗯”了,謝策面上有些不舍,“母親,走了嗎?”
“嗯。”
謝策小小年紀,幽幽地嘆氣,然后又快樂地趴到車窗上向外看,這一看,就發現了跟在馬車兩側的長隊,尤其他們還綁著手,便驚奇地問:“母親,那是什麼?”
“苦力。”尹明毓頓了頓,補充道,“犯錯的人。”
謝策看著其中一列,指著說:“好看!”
尹明毓頷首,“好看的苦力。”
他們這一次走,后頭跟著許多人,路上走得不快,路過一縣城,直接帶著這浩浩蕩蕩的人馬招搖過市,進入官驛修整。
他們這隊伍極顯眼,進入官驛后,縣令便率縣衙官員前來拜見,期間不住打量官驛里滿滿當當被束縛的人。
尹明毓早就吩咐好護衛和隨從們,是以有人向他們打聽,他們便大張旗鼓地告訴那些人,這些人犯過事兒,帶回州衙等刺史大人發落,但具體犯了什麼事兒,皆諱莫如深。
那些人打聽不到,只能各種猜測,稟報給身后的人。
消息被快馬加鞭傳至蝴蝶谷僥族那父子倆那兒,捆了巖族,他們能猜到緣由,這捆了南夢族的人,是怎麼回事兒?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又擔心事情暴露,不敢妄動,便繼續派人去查探。
而第二日傍晚,尹明毓終于到了南越州城。
長長的車隊,護衛一百余人,加上那兩族一百多青壯,刺史夫人一到州城門口,便依靠這極搶眼的隊伍成為州城最引人注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