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婆子又將聘禮還給尹明毓他們,也嘆著氣離開。
銀兒看著那些失而復得的東西,問:“娘子,怎麼處理?”
總有始料不及的事兒。
尹明毓道:“收起來吧。”
深夜,最寂靜的時刻,除了竹樓處值守的護衛們和巖族青年,所有人都在深眠之中。
忽然一片火光由遠及近奔向巖族村,林中的護衛們率先警醒,盯著一大群舉著火把拿著各種農具刀具的人闖進巖族村。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不敢輕舉妄動。
而那群人一進到村子里,便開始呼喊:“巖峻!將人交出來!”
“巖峻!出來!”
“巖峻!”
巖族村沉睡中的人被呼喝聲嚇醒,慌亂之中一片驚叫,此起彼伏,驚醒了更多的村人。
巖峻還穿著白日那身衣服,最先走出來,一見到這些闖入者,眼露兇狠之色,“你們干什麼?”
不多時,又有一些巖族青壯持刀出來,站在巖峻身邊與闖入者對峙。
那些人絲毫不退縮,其中一個人逼問:“是不是你藏起了南柯?將人交出來!”
巖峻心神震動,面上卻不強勢不已,“我何時藏了人?你們找不到人,來我巖族干什麼?當我們巖族好欺負嗎?”
其余巖族人皆怒目而視,“滾出我們村子!”
南夢族后走出一人,正是白日里花樹下其中一個老人,老人咄咄逼人,“巖峻,只有你和南柯有關系,她怎麼會不來找你?”
巖峻冷冷地回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若是來找我,我恐怕要帶著她遠走高飛,會留在這里等你們?”
那老人冷哼,“口說無憑,讓我們搜!”
村里人當然不可能讓他們搜家里,年輕的火氣又盛,推推攘攘眼瞅著就要打起來,忽然,巖族身后響起一聲蒼老虛弱的聲音:“讓他們搜,搜不出來,必須給巖族一個說法。
”
這是巖族的老族長,臥病不出,也被吵了起來。
而他發話,一眾巖族人自然不能說什麼,只得看著那些南夢人挨家挨戶地搜。
南柯不在巖族,他們當然搜不到人,每一家都搜完,便不甘不愿地走出來。
巖峻要求他們賠禮道歉,但南夢那個老人一眼掃過遠處有光亮,又起了懷疑,當即便招呼人去那頭繼續搜。
那里正是謝家人所在的竹樓。
巖峻知道無法輕易打發這些南夢人,又起了些念頭,便假意提醒道:“那是我們村子的貴客,若是驚擾了他們,你們吃罪不起。”
然而南夢眾人根本不相信,執意去搜。
于是一群人又移到了竹樓外。
而火光未至之時,謝家護衛們早就已經戒備起來,舉著火把的南夢人剛一靠近,寒光凜凜地長刀便擋在了他們身前。
那些長刀,那些人,都帶著不同尋常的鋒意,南夢眾人懾的止住步,氣焰都降了。
護衛長冰冷道:“來者何人!”
南夢老人沒想到巖峻說的竟然是真的,瞬間欺軟怕硬,好聲好氣地說:“我們找人,找個姑娘……”
“你看我是不是姑娘?”
謝家護衛聞聲依舊戒備,而其余人則是全都順著聲音抬頭
竹樓上,尹明毓滿身都是被吵醒的不愉,“不必與他們客氣,膽敢擅闖者,皆殺了。”
她一個年輕女子,說殺人,語氣尋常地就像是見慣了血,在這樣的夜里格外陰森,南夢眾人下意識地退后一步。
巖峻等巖族人皆面露嘲諷。
護衛長道:“我們這兒沒有你們要找的人,速速離開。”
一眾南夢人面面相覷,最后在老人的吩咐下,匆匆退離。
尹明毓嚇唬完人,微微打了個哈欠,便要轉身回去繼續睡。
巖峻忽然叫住她,“金兒姑娘,我有話想與你說。”
第98章
“你是說,僥族少族長給了你這瓶毒藥?”
尹明毓看著巖峻掏出來的一個瓷瓶,并不去接。
她原先雖然嚇唬巖峻,但以為對方多少會有所顧忌,只是想暫時困住他們一段時間,讓謝欽分心,沒想到真的這麼狠,早早就打算好要斬草除根。
謝欽說人要時時反省,尹明毓偶爾也會反省一二,可她是有些固執深藏于心的,一直都粉飾的極好。
長于見識,限于見識。
尹明毓沉默片刻,找回聲音,問:“讓你何時下?”
“明日申時之后,盡快下。”
巖峻先前也害怕這毒藥灑了沾到手上,見她不接,便蹲下放在面前的空地上。
尹明毓像是嗓子卡住了似的,沙啞道:“你我的死期,快到了……”
她幽幽的語調就像是索命的鬼差,嚇得巖峻一抖,不自然地說:“金兒姑娘,你別開玩笑。”
“呵。”尹明毓涼涼地說:“隨便你如何自欺欺人。”
巖峻不由自主地心悸。
對因利益而動搖倒戈的人,得常常提醒他誰是良主。
尹明毓問:“你此番來找我,是為了南柯?”
巖峻沒有否認,垂頭無力道:“我們在你們這些貴人眼里,只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牲畜,我們的掙扎,很可笑吧?”
尹明毓不言語。
跟巖族接觸這幾日,她也有觸動,雖非本意,但她確實算運氣好,投生富貴家。
他們立場不同,說什麼都是施舍。
“金兒姑娘,我還得去找南柯,有事請刺史夫人明日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