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沒注意,今天慢慢走著,估算了一下竹樓到水池的距離,又估算了一下水池到昨日偶遇那姑娘的地方,估計得有十余里。
按照謝欽所說,南越州州域狹長,州城在整個南越州的東北,距離他們車隊進入的州界四百余里,而她們一進入南越州沒多久,便被“挾持”南下。
離巖族村最近的縣城,在巖族村正西,騎馬大概要兩個時辰;而離巖族村最近的一個村子是南夢族地,在巖族村西南,騎馬要走半個時辰左右。
至于步行……
所以荒郊野嶺,姑娘跑這麼遠來洗頭……她昨日就是想少了。
尹明毓自言自語:“估計是有固定日子……”
所以昨日巖峻才特意過去,又正好能碰上,下次沒準兒是下個月的今日……
尹明毓停下腳步,解開羊脖子上的繩子,隨即找了塊干凈的石頭,坐下來看羊在溪水里撲水。
忽然,身后傳來三聲鳥叫,這是提示有外人來了。
尹明毓回頭看去,片刻后,就見是昨日那仙子一樣的姑娘。
姑娘直直地奔著她而來,直接用漢話懷疑地問:“你是誰?為什麼在這兒?你真的跟巖峻沒關系嗎?”
她一連串的問題,尹明毓沒有立即回答。
這姑娘又過來,應該是想見巖峻吧?萬一他們見面說話,會不會知道她昨日與人見面?
她心里在思考,口中則是反問道:“你跟我來的?為何偷偷摸摸?你先說你是誰。”
姑娘美目圓瞪,片刻后才不甚情愿地答道:“我叫南柯,南夢族人,你快些回答我的問題。”
還真是南夢族的人。
尹明毓昨日沒來得及細瞧,今日一看,發現她竟然皮膚白皙嬌嫩,明顯是有些嬌養長大的。
州衙后宅還有個南夢美人……
“我是巖族的客人。”尹明毓半真半假道,“昨日真的是巖峻嗎?我走到那兒瞧見一個男人在偷看,還以為是歹人,就扔了石子,想要嚇跑他,沒想到你們竟然是認識的。”
尹明毓裝作羞惱道:“早知道我就不管閑事了,還讓你看見……看見我與人幽會……”
她與誰幽會,南柯根本不在意,徹底放下心來,便擺手道:“我不會與人說的,你……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尹明毓眉頭一動,問道:“什麼忙?”
“你能不能幫我叫巖峻出來?我想跟他說些話。”
瞌睡來了便有人主動送枕頭,尹明毓很是熱心地答應道:“好,你且等等,我這就去找他。”
她還確認道:“你們的事兒我肯定不會與旁人說,我的事兒,你也不會亂說吧?”
南柯有些心不在焉地答應:“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尹明毓讓她在這兒等著,牽著羊回到竹樓,請一個巖族青年回村子找來巖峻,然后叫他到一旁說話。
“金兒姑娘,有事?”
尹明毓戲足,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我方才帶羊去洗澡,見到一個極美的姑娘,她托我叫你過去。”
巖峻一驚,瞬間紅臉,結結巴巴地問:“長、長什麼樣?”
尹明毓道:“我問了她的名字,她說她叫南柯。”
巖峻整個人都僵了,同手同腳地邁出去。
一個黑瘦的兇悍男人,這作態,愛情可真是磨人……
尹明毓嘖嘖稱奇,保險起見,又叮囑道:“她問我是誰,我只說我是巖族的客人,你最好別與她多提我們,免得你們村子里干的事兒教姑娘知道,再嚇到人家。”
巖峻一凜,眉間揪起,步伐稍稍恢復正常。
尹明毓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轉身正要回竹樓時,忽然又聽到三聲鳥叫,立時頓住腳步,回身望去。
又有人來?
巖峽看見她的動作,沒心眼道:“也不知最近怎麼了,總有些奇奇怪怪地鳥叫。”
尹明毓不動聲色地笑道:“我入嶺南之后,也聽到了許多以前沒聽過的奇怪鳥叫聲,長見識了。”
巖族村附近,謝家護衛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窺視的人,見他往竹樓那頭張望了一會兒,就匆忙離開,便悄悄跟上去。
另一頭,巖峻快步走到約見地不遠,臨近后卻躊躇起來,可再是躊躇,真正想見的人,腳步也停不下來。
“巖峻!”
南柯看見他的身影,眼中一喜,但目光不離他,漸漸又泛起疑惑,怎麼……丑成這樣兒?
巖峻走到她面前,根本不敢看她的臉,撓頭傻笑。
“我……我昨日聽到動靜,就猜你回來了。”南柯俏臉上泛起紅暈,隨即看著他黑瘦的丑臉,又冷靜下來。
這是巖峻,是巖峻,丑也是巖峻……
南柯暗示完自個兒,才繼續看著他的臉,心疼地問,“巖峻,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巖峻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道:“行走在外,是辛苦一些。”
他不敢多說這事兒,怕南柯察覺,忙轉移話題問:“你怎麼來了?”
南柯立刻便愁上眉頭,雙手握住巖峻的手腕,期盼地問:“巖峻,你想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巖峻當然想,可是他看著南柯的臉,想著他現下干的事兒,實在無法回答。
南柯似是頗為急切一般,根本顧不上計較他的遲疑,只殷切地說:“巖峻,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們離開嶺南,去別的地方過日子,我們成親,我給你生兒育女,好不好?”
她生怕巖峻會拒絕,根本不等他回答,便急匆匆地說:“巖峻,明天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一定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