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是京中來客,悄悄來訪所圖自然不淺。
樊族長和少族長野心勃勃,胡族長卻是興致一般,他們兩族的富貴已經有百年了,在嶺南如同土皇帝,還需要京城的皇帝給他們封侯封爵嗎?
若非兩族牽扯甚深,無法拆解,他根本不想跟京城的王爺扯上關系。
“殿下已經將港口打點好,你們只要將那批貨安然無恙地送到港口,順利上船,便是大功一件。”其中一個漢人道,“待到事成,殿下一定不會虧待諸位,封侯封爵,指日可待。”
樊族長笑得暢快,頗有把握地說:“放心,我們已經有所準備,肯定穩妥地送過去。”
那人滿意地點頭,再三叮囑:“那謝欽不是一般人,想要在他眼皮底下瞞天過海,恐怕不容易,一定要萬無一失。”
少族長笑得自負,“再是厲害的人物,到嶺南也要蜷起來。”
兩個漢人對視一眼,也知道嶺南大多是地方官員,朝中外放來的官員處處受制,很難活動手腳,像謝欽那般真的做了不少事的,已經是極有作為的了。
是以兩人對他們的話并未懷疑,也都神色輕松起來。
這時,外頭守門的人輕輕敲門,稟報道:“族長、少族長,巖族來人了……”
樊族長看向兒子,樊少族長回視后,微微搖頭。
但巖族事關刺史家眷,樊族長便有些歉意地看向兩個客人,道:“今日不妨暫且到此為止,請兩位先住下來。”
那兩人并未為難,干脆起身,蠻族的胡族長和三當家胡金也和他們二人一起從后門出去。
而蠻族兩人一走出僥族的地界兒,三當家便悄聲道:“不知這巖族為何教樊家那父子倆如此重視,族長,可要派人打探一二?”
胡族長無所謂道:“管他們干什麼?不妨礙咱們就行。”
三當家不甘地勸說:“族長,僥族強占族地的世仇……”
胡族長擺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現在不是挺好嗎?”
他邊說,邊往他的住處走。
三當家知道他定是又要去找女人享樂,眼中閃過一絲陰沉,轉而勸道:“巖族村與南夢族地頗近,不知會否影響族長納妾……”
胡族長一聽,果然駐足,十分重視道:“萬不能耽擱我抬妾進門,快去派人打探。”
三當家緊咬牙關,盡力語氣如常地應下來:“是。”
只是當他看著族長說完話就邁著急步走開的背影,眼中的不滿便控制不住了。
另一邊,樊家父子教人將巖族人帶進來。
樊族長只正襟危坐在上首,一言不發,嚴肅中不掩其傲慢。
樊少族長面上倒是有幾分紆尊降貴的和氣,慎重地問:“巖峻,可是刺史家眷出了什麼問題?”
巖峻和巖峽小心翼翼地看了威嚴的樊族長一眼,在嶺南綿延百年的望族僥族比刺史家要更可怕。
兩人皆有些怯。
“族長、少族長。”巖峻面容緊繃,試圖動一動神情,可是越發僵硬,并不成功,“并非是刺史家眷出了問題……”
樊少族長一聽,穩坐下來,皺眉道:“巖峻,我先前交代你的事兒,你忘了?看管好刺史家眷,近來務必要謹慎些,不要教人察覺出異樣,也盡量不要來找我。”
巖峻心里有些不舒服,克制著,說道:“少族長,我也不想違背您的吩咐,但是我們實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樊少族長問:“什麼意思?”
巖峻努力作出愁眉苦臉狀,道:“我們族里窮,自個兒都有上頓沒下頓的,實在要供養不起謝家那些人了……”
他語氣還是有些生硬,不夠有說服力。
巖峽豁得出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就哭嚎起來:“少族長,我們怕餓著那些人,壞了少族長的大事兒,但村子里都吃不上飯了,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們……”
巖族村是真的窮,他本來是假哭,哭到后來,想起這兩日的遭遇,眼淚鼻涕就下來了。
樊家父子一聽他這嚎哭的嗓門兒,下意識地往后看,隨即,樊族長喝止道:“住嘴!”
巖峽嚇了一跳,面上露出些許懼色。
樊族長冷聲道:“謝家的東西沒到手?那麼多東西,還不夠你們吃用的?莫要貪得無厭。”
不是許諾他們好處嗎?現下便是貪得無厭了?
巖峻低垂的眼中閃過不忿。
好在,謝家婢女說過此事,倒也不慌。
巖峽收住哭聲,凄慘地說:“族長,這個關口,我們不敢拿出去花用啊,萬一被發現,不是害了族長和少族長嗎?”
“不然……”巖峽試探地問,“不然下次,我們將東西拉過來吧?應該有不少好物件兒,正適合族長和少族長這樣的大人物用……”
樊少族長斥道:“近來不可張揚!”
巖峻也調整好了情緒,無能為力道:“少族長,我們真的是走投無路,您就當是提前給我們一些好處,讓我們度過這些日子,行嗎?”
樊少族長看向父親,見父親微微點頭,方才問道:“你們要多少?”
巖峻和巖峽皆是一喜,想到那個婢女的話,也不說實數,就瑟縮著伸出五指微微張開的巴掌。
“五千兩?”樊少族長面露不愉,但他不想節外生枝,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
五千兩!
巖峻和巖峽全都震驚地瞠目結舌,全靠死死掐住大腿,才沒有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