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看著她干凈白嫩的手,又看向白嫩的謝策,局促、窘迫地將手藏到身后。
巖峽等人瞬間一副受到侮辱似的神情,怒視她。
連尹明毓瞧著,都覺得銀兒表現出的刻薄作態入木三分,估計平時沒少見到。
她適時上前打圓場,“她就這性子,諸位別在意。”
尹明毓含笑走過來,問那孩子:“你叫什麼名字?你這漢話說得真好,瞧著就聰明有出息。”
謝策聽到她夸別的小孩兒,嘴噘起來。
而那巖族小孩兒抬頭看她,囁喏:“巖青。”
尹明毓從銀兒手里抽過草,遞給他,“巖青,草給你。”
巖青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到她的手,捏住草,便帶著其他孩子匆匆跑走。
“哼!”
謝策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便牽著羊往竹樓走。
尹明毓回頭,就見他氣憤的小背影,失笑不已。眼瞅著他竟然要牽著羊上樓,尹明毓走過去,制止了他。
謝策背對她,抱著手臂,生氣。
尹明毓抽出繩子遞給銀兒,隨即從背后掐住他的腋窩,提著娃上樓。
謝策也不掙扎,只扭著頭一副需要哄的樣子。
尹明毓才不哄他,提著他放到老先生對面,道:“該讀書了,不可懈怠。”
謝策癟嘴,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控訴:“壞!”
多久了,還是這麼一句。
尹明毓想了想,道:“不然,我給你蒸個粉糕?”
謝策顧不上生氣,露出懷疑的眼神。
尹明毓這脾性,哪能教他小看,當即便下去準備。
銀兒一看她這架勢,連忙走過來,小聲道:“您這要干什麼呀?婢子來吧?”
“我是金兒。”
銀兒:“……”
您就算再當自個兒是金兒,也不可能連手藝一并會了啊。
但自家娘子興致勃勃地,她沒法兒阻止,只能在旁邊兒一言難盡地看著。
尹明毓還很沒有自知之明地挑戰兔子形狀,捏好后放進鍋里,站在一旁等候。
銀兒想起鍋蓋蓋上前看到的東西,閉了閉眼睛,又抬頭看向小郎君。
要是知道拈酸之后會吃到那種東西,小郎君會不會后悔?
時辰到了,尹明毓掀開鍋蓋,熱氣蒸騰,一瞬散開后,不出意外,兔子堆成了一坨,五官扭曲。
銀兒沉默。
尹明毓面不改色,端出盤子,稍晾了晾,就要端上去給謝策吃。
銀兒跟在她身后,“真要給小郎君吃嗎?”
“不是熟了嗎?只放了些糖,不會吃壞人。”丑是丑,實際就是加了糖的饅頭,完全不影響。
銀兒心情復雜,但又實在想看小郎君吃的樣子,一路跟著上到竹樓上。
謝策是又期待又懷疑,等見到母親的蒸糕,瞬間一臉害怕,認真地說:“嗯嗯,我不生氣了!”
尹明毓將盤子放在他面前,期待地說:“小郎君,嘗嘗,我親手做的。”
謝策臉皺成一團,抗拒,但他還是拿起一塊兒,咬了小小一口。
“如何?”
謝策:“……硬。”
尹明毓拿起來一塊,咬下去,是有些硬,不過味道尚可。
謝策趁她不注意,拿著蒸糕悄悄藏進懷里。
尹明毓一下子抓住他的小動作,問:“你在干什麼?”
謝策露出個天真可愛的笑容,孝順道:“留給父親吃!”
尹明毓替謝欽感動,摸摸他的頭,溫柔地笑,“沒事兒,吃你的,我回頭再給你父親做。”
謝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只得又拿出來啃。
尹明毓也沒有浪費東西,陪著他一人吃完一塊兒。
至于剩下的幾塊,尹明毓問金兒、銀兒,還有“少夫人”染柳:“要嘗嘗嗎?”
三人齊齊擺手。
謝策見她們不吃,堅持要留給父親。
尹明毓:“……”
謝欽若是知道,肯定更感動了……
另一邊,南越州衙里,謝欽一夜未眠,將州內的地圖重新研究了透徹。
他們昨日一路過去接人,都沒有碰到過任何人,再對比尹明毓啟程的時間以及護衛們查看到的異樣痕跡,便可將范圍縮小。
謝家那麼多人,想要挾持,必定也不是三十四十人可以做到的,一些人數不多的小村子可暫且排除,便可再劃定出一些村子。
以他的思維,定然不會帶回村子里,但是去那些村子附近查看,總能看出些異常。
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驚蛇,以免對方目的不明之時,狠下毒手。
是以,謝欽一面派差役在明面上搜索,一面派謝家護衛暗地里去查探。
只是南越州地域廣闊,一一查看,恐怕至少也得幾日才能有消息,不知道尹明毓他們會否吃苦……
青玉端著飯菜走進書房,擔憂地勸道:“郎君,您一日未進食了,用些吧?”
謝欽淡淡道:“且先放著吧。”
青玉將飯菜放在一旁,又勸道:“您若是餓壞了,少夫人回來,恐怕要擔心。”
謝欽看向那飯菜,屬實無法心安理得,但妻兒還未回來,他不能先折騰壞身子,于是便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來。
巖族村子,竹樓——
巖青等一群巖族孩子,每一個都背著一大捆草來到竹樓,而后眼巴巴地等著銀兒查驗草。
巖青還很有心眼的,一直沒有扔掉那根用來衡量的草,只是草在他懷里,已經□□地不像樣子。
銀兒也沒有真的很苛刻,像模像樣地查看一番,又見那群孩子伸出洗干凈的手來給她看,她只一停頓,便去拿了兩碟點心,倒進提前洗干凈的芭蕉葉上,遞給這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