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謝欽昏迷了,連忙焦急地問:“大郎怎麼了?”
尹明毓看了白知許一眼,而后一邊吩咐護衛將謝欽背回屋去,一邊著人叫大夫趕緊過來。
白知許扶住謝老夫人的手臂,跟在他們身后去,順便聽護衛稟報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謝老夫人一聽說是因為刺殺受了傷,便攥緊拐杖,神情嚴肅。
她活了這麼大歲數,經歷的多,自然第一時間便想到是那三位王爺之間的爭端,待到聽說定王安然無恙,便確定謝家至少不會受到牽連。
等大夫為謝欽仔細檢查傷口,姑太太和白知許便退到了外間。
謝老夫人瞧著孫子肩頭的傷,眼里滿是心疼,不過得知謝欽除了肩上的箭傷,失血受凍,性命無憂,終于徹底放下心來。
謝欽沒出事,尹明毓也松了一口氣,勸謝老夫人和姑太太、表妹她們回去休息。
謝老夫人一直等到大夫為謝欽包扎好傷口,才起身回去,姑太太和白知許隨她一起。
大夫教醫童回去抓藥,又說謝欽晚間有可能會高燒,交代要注意些,然后才離開。
尹明毓等他們都走了,屋子里只有她和銀兒,便捶了捶腰,軟塌塌地靠在床柱上。
過了不知道多久,尹明毓快要睡著時,婢女端著藥走進來,恭敬道:“少夫人,藥熬好了。”
銀兒接過來,而后端到床邊,“娘子。”
尹明毓坐起來,瞧了一眼安靜虛弱地躺在床上的謝欽,琢磨著怎麼喂藥。
最后她又拿了個軟枕,扶著謝欽的頭,塞到他頭下,這一折騰,謝欽未著片衣只纏著繃帶的肩膀便露了出來。
尹明毓掃了眼謝欽的俊臉和鎖骨,一本正經地將被子往上扯了扯,遮得嚴嚴實實,才輕輕捏開謝欽的嘴,示意銀兒喂藥。
銀兒端著藥碗,遲疑,“娘子,這不妥吧?”
尹明毓問:“那你捏著,我喂?”
銀兒連忙搖頭,“婢子可不敢。”
“放心,郎君昏迷著,不會知道的。”
這不是知不知道的問題,是看見郎君那張臉,總覺得不大恭敬。
銀兒:“……娘子,還是您親自喂吧。”
尹明毓給了她一個“沒出息”的眼神,接過藥碗放在床榻上。
而銀兒則是再不敢看自家娘子“磋磨”郎君,趕忙退到外間去候著。
尹明毓一手捏著謝欽的下巴,一手喂藥,藥一喂到他口中,便托著他的下巴往上抬一抬,瞧著他喉結上下滾動,方才再捏開嘴繼續喂。
她一個人,不好動作,難免有灑出來的藥汁,順著下巴滑到脖子上。
尹明毓又得掀開被子,拿帕子給他擦拭脖頸、鎖骨,一碗藥喂完,倒是給她折騰地微微出汗。
銀兒進來拿走藥碗,尹明毓站在床頭,又開始琢磨她晚上怎麼睡,謝欽才比較安全。
護衛放下謝欽的時候,大概沒考慮過謝欽晚上睡覺被人碰到傷口的可能性,讓他右肩沖著床里了。
但是琢磨著琢磨著,便又落到謝欽蒼白的臉上,他這虛弱的模樣實在不多見,倒是比平時瞧著刺……討喜……
昏迷中的謝欽眉頭緊鎖,嘴唇抿緊,身體微微顫抖。
尹明毓回過神,又扯過一床被子,蓋在謝欽身上,掖得嚴嚴實實,而后又讓銀兒拿了一床被子進來,才從謝欽腳下爬上床。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便體貼地裹著被子靠坐在床里,實在太困,便拄著頭控制不住地睡了過去。
而人一睡著,便沒了自控,她的身子一點點滑躺下來。
沒多久,腳先伸進謝欽的被子里,太暖和,她整個人便越來越靠近謝欽,直到整個人都鉆進了他的被子里,摟著熱源睡得極香。
謝欽發起燒,熱極,昏沉中想要掀開被子,卻動彈不得,終于睜開了眼,無神地望著床頂。
他漸漸找回神志之后,感覺到手臂上溫熱的呼吸,無奈。
該慶幸尹明毓睡夢里沒碰到他的傷口嗎?
謝欽渾身無力,另一只手掙扎地抽出被子,單手掀開最上面的一層被子,又將尹明毓頭上蓋著的被子掖到她下巴下。
就這麼簡單地動作,謝欽便又出了一身汗。
銀兒在外間守著,聽到動靜,進來察看,一眼就看見自家本該在照看傷患的娘子反倒被受傷的郎君照顧,頓時想要掩面。
“郎君,婢子叫醒娘子吧?”
“不必。”謝欽聲音虛弱道,“拿水來。”
銀兒連忙去倒溫水,恭敬地呈給他。
謝欽接過來抬頭喝完,動作極輕,始終沒有吵到尹明毓。
銀兒恭敬地接過杯子,瞧郎君閉上眼,又看了自家娘子一眼,靜悄悄地退出去。
第二日,尹明毓醒過來,發現自個兒整個盤在謝欽身上,立時心虛不已,忙去看謝欽的肩膀,見繃帶上血跡沒比昨晚更多,這才若無其事地起身穿衣服。
銀兒進來,覷了眼自家娘子的神色,到底沒多說,只說昨晚郎君醒過兒。
稍晚些,謝老夫人帶著謝策過來看謝欽,見謝欽還未醒,關心道:“一直未曾醒過嗎?可燒了?”
昨晚上燒沒燒,尹明毓不知道,但方才她摸過謝欽的額頭,便答道:“祖母,郎君昨夜醒過,您且放寬心。